爸妈别再打我 也不要爸妈被警察抓走
我们常看到，无忧无虑的孩子在父母细心呵护下，尽情享受快乐的童年。然而，在世界各阴暗的角落，还有许多孩子不但得不到父母的爱，还饱受他们的虐待，导致身心俱伤。这种创伤，有时会伴随受害儿童一生，故不能忽视！
马来西亚生命线督导组组长王妤娴硕士表示，我国其实有相当完整的法律去保护被虐待的儿童，但有时候在为这些受害儿童提供保护和援助时，难免会面对许多困难。
“福利局或者非政府组织的官员，在处理儿童虐待案件时都会面对很多阻力，包括父母亲或照顾者的不配合。有人会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维持一个家庭的完整性，因此当局就会看是否还有其他选择，若是没有办法，才会把被虐的孩子从有关家庭接出来。”
她强调，有一个误区是，许多人会认为施虐者都是陌生人，遗憾的是，施虐者或加害人一般是受害儿童的照顾者，他们包括了父母和亲戚。有些双薪家庭会把孩子交给亲戚照顾，所以施虐者可谓儿童非常亲近的人。
王妤娴硕士当社工多年，在处理儿童虐待案件上尤其经验丰富。
肢体虐待与情感虐待
依据马来西亚在2020年1月至9月的统计，3875个虐童案例中，其中1120宗是肢体虐待，1373宗性虐待，131宗则是情感虐待。
妤娴分析，儿童虐待分几个类型，性虐待也是儿童虐待的一种。“但我们在这里先不谈性虐待，因为它属于另一个大课题。而仅是虐待就有肢体虐待和情感虐待。”
“这些虐待，有些是蓄意伤害，有些是无意的。有些家长、抚养者或其他照顾者会认为这些行为并非虐待行为，而只是惩罚，那是为了让孩子学会自律而做出的动作。但这之间还是有一些差异的，一般上孩子会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体罚，比如没做功课就会被罚站，但并不表示这种惩罚的行为是正确的，他们会一直很恐慌。”
她指出。若是肢体虐待，一般属于非常愤怒的惩罚。“家长或照顾者因为愤怒，很想控制孩子的一些行为，他们不是以教导孩子为出发点，因此进行肢体虐待，让孩子感到害怕。这时，孩子学会的不是自律，而是学会怎样不被打。”
“情感上的虐待也占很大部分，加害者一般是家长，这类虐待包括侮辱孩子、贬低孩子。他们会跟孩子说‘你没有用！你是坏孩子！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你不是我的孩子！’，等等不堪入耳的话，这些话对孩子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他们也会因此变得沉默和冷漠。”
妤娴也说，通常保姆进行的虐待会偏向肢体的伤害，不过年龄较大的孩子遭受的危险性就没那么高，因为他们多数已可以保护和照顾自己。“相对的，严重被虐或者被虐致死的孩子通常都很小。”
被虐男孩将父亲打死
在高风险环境成长的孩子，遭遇虐待的风险比较高。“在有家暴因子家庭成长的孩子，孩子本身也将被暴力对待。另一个可能性是，该孩子或许没被暴力对待，但却看到父亲或母亲被家暴，而他/她被称为目睹家暴的孩子。即便只是目睹家暴，也已经是精神虐待，这种情况是具毁灭性的。”
数年前有个约16岁的男孩，将自己的父亲打死。原来他母亲是长期被父亲虐待，当他长大后看到母亲继续被虐待，就发怒而打死父亲。
“另一个个案是，多年前一个当时只有约8岁的孩子，母亲是家暴受害者，父亲非常富有，但是母亲被救出来后，坚持要回去那个家，因为她认为自己无法抚养孩子。这个孩子告诉我，他在橱柜里藏着老鼠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将父亲毒死。他已经找到方法并已经在伺机行凶。我知情后，就叫他万一要行凶时，一定要打电话给我，那么我就可以即刻采取适当的行动制止。”
“如果一个家庭里，有人滥用酒精或药物，这也属于较高风险的家庭。如果照顾者本身有心理疾病，没有教养孩子的技巧，同时一直处在高压的境况，那么这样都极有可能造成儿童虐待事件。”
为年轻人提供辅导，帮助对方走出黑暗，迎向曙光。
受害者失去自我价值感
若与肢体创伤比较，精神虐待的创伤，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处理。“长期被虐待的孩子们，会比较缺乏信任，而且比较难建立健康的人际关系。”
“如果无法信任主要照顾者，那么他们还能够信任谁呢？他们会继续害怕被拒绝和被虐待。接着会缺乏自我价值感，认为自己没有价值，没有资格被爱。即便别人给了他们很多爱、肯定和鼓励，还是无法弥补他们成长期的无底黑洞。”
“他们也会面对情绪控制和表达的困难，”妤娴继续道，情绪被挤压后，造成他们比较容易愤怒，长大后可能会以酒精或药物来麻醉这些情绪，他们也有可能会自残。
正在经历虐待的受害儿童需要什么？“他们希望这些被虐待的行为不会再发生。希望爸妈不再打他们，也不要爸妈被警察抓走。在马来西亚，福利局是最后一个选择。孩子被带出来时，也许会自问是否自己做错了什么，而造成他们必须离开自己的家。”
当福利局介入儿童虐待案子的时候，会先看这个家庭是否属于高风险，是否应该第一时间把被虐的儿童带离这个危险的环境。“如果施虐者是父母，就会看孩子身边是否还有其他除了父母以外的照顾者，查询孩子的亲戚是否可以照顾他们。”
妤娴说：“我的基本原则就是，当我知道孩子被虐待后，这个孩子必须在某个程度上可以大幅度减少继续被虐待，但这需要不同单位的配合。”
妤娴（前排左2）在合艾参加反贩运讲习班。
孩子变很安静 时请关心他们
妤娴指出，肢体虐待一般是被捏伤、咬伤、打伤，即是用手或一些物件如棍子打孩子。
“有些孩子被虐待后，由于看不到伤口，外人于是不知情。施虐者通常会把孩子的头敲向墙壁，头发盖起来后，就看不到伤口了。如果孩子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举止异常，他们就会被怀疑在家里受虐。”
“这时，学校老师会先获得孩子的允许，掀起他们的衣服一点点，检查是否有伤痕。这些施虐者打在不显眼的地方，是因为担心有人知道他们打孩子后，会惹上麻烦。”
通常被虐的儿童会变成很安静，所以必须去关心他们。“他们愿意讲就很好，不过如果加害者是父母，通常他们是难以启齿的。”
疫情导致我国多个地区实行行管令，孩子无法回校上课，只能长时间在家里。
对此，妤娴叹了一口气，“学校是避风港，被虐的儿童可以到学校‘避难’，他们在学校时，至少有几个小时是安全的，学校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如今他们只能在家里上网课，所以境况是非常令人担心的！”
她说，曾经发生虐童案时，有间学校想要介入，但又担心通报后教育局来调查，也担心媒体来报导，学校的名字就会因此曝光。
“那时我就去跟校方沟通，说服校方介入。后来校方也愿意配合，那位施暴的父亲最后有去接受辅导。”
找托管保姆需谨慎
早前，有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被保姆虐待致死，还被怀疑被性侵。
“那位受害孩子的母亲致电给我的时候，孩子已经躺在医院了。当我抵达医院时，孩子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孩子最后抢救不果就去世了。案子上了法庭后，保姆就被判有罪。”
“那位母亲一直自责。这件事情后，我希望要把孩子送去托儿所或是请私人保姆照顾的父母，必须要格外谨慎小心。”
抒发就是复原的开始
妤娴认识的一些朋友，在小时侯经历过被虐待，不过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创伤已复原。
“在成长的过程里，有人给过他们关怀，这些人可能是他们的师长。而且现在资讯发达，年轻人都会上网找令自己开心的东西，又或者把创伤说出来。能够说出来就是复原的开始，他们可以描述被虐待的情绪，但不需要说出所有被虐的细节。有些人不想找人叙述，也可以写出来，表达自己受困的情绪。”
她说，受害者宽不宽恕施虐者，是他们两者之间的关系，与我们外人无关。
“要知道，受害者最难过的事，就是别人一直叫他们去原谅施虐者。他们认为，如果不原谅虐待过他们的父母，他们就是个不孝子吗？他们会反问：你没经历过，你如何知道我的感受？”
所以，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尝试原谅自己，别跟自己过不去。“要跟自己和解，原谅当年自己的无能为力。尝试释放自己、释放委屈，而且要爱自己，相信自己是有价值的！”
INFO：
儿童虐待支援联系方式：
- 马来西亚生命线协会：03-4265 7995
- http://lifeline.org.my/cn/
- Buddy Bear Childline：1800-18-BEAR(1800-18-2327)
- Talian Kasih：15999
- P S the children：016-721 3065
专访：以诺
照片：受访者提供
■详尽内容：第713期《风采》
【免责声明】
《风采》网站欢迎读者/网民留言，创造友好交流空间；唯网民留言皆不代表本网站立场。本网站有权删除任何人身攻击、鼓吹种族宗教隔阂、诽谤造谣、网络霸凌等煽动性留言。
- 订阅《风采》电子杂志: https://goo.gl/forms/aJJnCpWGRo06WGgY2
- 订阅《风采》纸本杂志: https://forms.gle/JCeTBtKNCvYfFLV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