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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工作9年没领过薪水 印尼客工:我们永运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

【异乡人】工作9年没领过薪水 印尼客工:我们永运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

在我国,我们似乎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她们倚在安亲班门口等待雇主小孩下课、在大榕树下推着坐轮椅的阿公阿嬷、当建筑劳工,甚至在茶室捧饮料等等……根据大马人力资源部,从家庭帮佣到建筑工人,我国严重依赖印尼劳工,截止目前为止,大约有270万名印尼工人在大马工作。对于这群来自我们周边国家的外籍劳工,他们飘洋过海来到我国,原因无他,只为了更好的生活。

今年40岁的安妮莎(Nur Anisa),三年多前透过朋友介绍,离开两位女儿独自来到我国工作。“我的前夫在我24岁那年,车祸去世。”她坦言,当初是为了离开伤心地,而选择来到我国工作。

起初,她被安排到一户家庭照顾一位患病的阿嬷。“我照顾到阿嬷去世,大概2年时间。”阿嬷去世后,雇主就没有再续约。那时候的雇主并非十分富有,没有太多预算。她回忆说道,那两年期间,雇主对她也非常好。“阿嬷离开的时候,我很伤心,因为那2年时间,我基本上是和她朝夕相处。”

随后她就被仲介安排到一家酒店从事清洁工作,在酒店工作的那段时间,她再次邂逅爱情,遇到了现任老公——阿末(Ahmat Ihsan),两人在去年回到印尼登记结婚,然后再回到我国工作打拼。“没有办法,在印尼找不到吃。”阿末说道。

在印尼受教育也找不到工

每个漂流的人,背后都有不同的追寻。阿末比安妮莎年小2岁,来我国已经有10多年的时间,他说,因为在印尼没有就业机会,所以才会来到我国。“印尼不像马来西亚,并非说你有身分证就一定会找到工作。”他对印尼国家的政策也感到无奈,甚至表示,印尼政府没有照顾人民。

安妮莎与阿末感恩能在大马找到三餐温饱。

阿末受过教育,完成初中SMTP阶段,却没办法找到工作。根据《亚洲新闻网络》(Asia News Network)与《雅加达邮报》报导,在印尼的830万失业人口中,大学生竟然占了11.92%,技职学历占12.78%,高中学历占11.90%,而国中与国小仅各自占7.45%和3.81%,引发社会对高教育程度高失业率的就业问题的讨论。“我在自己的国家找不到工作,只好来到这里(马来西亚)。”

他续说,当初是透过仲介来到马来西亚工作,原本说好是从事工厂工作,最后发现被骗,不仅被安排到郊外从事农作物工作,甚至工作9年了,却完全没拿到薪金。“我来这里9年了,却不知道马币长什么样子!”他说,因为工作地点在郊外,日常用品、食物都是由管工代买。“每个月出粮的时候,管工给我的不是薪金,而是一张清单,然后说这个月的薪金已经被扣完……”

阿末的第一份工做了9年,都没领过薪水。

他回忆说道,那段时间,自己和原住民为邻。他更打趣和记者说道:“你应该也没有见过原住民吧?但我认识他们哦!”忍了9年,在忍无可忍之下,他决定逃走。“我从关丹逃到了新山,辗转之下再来到吉隆坡。”

打扫干净就有成就感

目前夫妻俩属于自由身,没有隶属任何仲介;安妮莎承接清洁工作;阿末则是做一点工厂散工。夫妻俩现在居住在史里肯邦安大学岭西瓜阁,同时承接了整个组屋的清洁工作。

“自由身时间会比较自由,却也需要面对准证的问题。”说到这里,安妮莎突然问向记者:“你觉得这里(组屋范围)的环境如何?干净吗?”记者点点头表示,干净。相比起其他组屋,这里的环境算是非常干净,没有随处看到垃圾、也没有臭气熏天。

安妮莎勤力工作,希望雇主能满意自己的表现。

对于记者的点赞,安妮莎表示十分开心。或许对她而言,这就是一种成就感。“我不想落人话柄,觉得我做事不好。”不过让她感恩的是,组屋的居民算是非常配合,至少不会随意把家中的垃圾丢或扫到公共走廊。虽然有时难免会遇到刻意刁难的居民,但安妮莎说,在我国,她永远都会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处处给予礼让,不得罪任何人,因为她认为,人在异乡就是客人。“只要我们不去得罪人,基本上大家都不会太为难我。”

在异国生活,安妮莎处处礼让,不想得罪任何人。

歧视?忽视?无视?

家里有东西不见了,外劳偷的;家里没有整理,外劳太懒;老人家病情没有改善,外劳照顾不好。所有的罪名,全都由外劳来承担,只因为一个观念───你是我花钱请来的。国人对外劳充满阶级歧视的刻板印象,甚至认为移工母国的低度发展,是因为热带地区人民生性懒惰。女性移工被男雇主性骚扰甚至性侵,是因为穿著暴露主动勾引,有些甚至被汙名化‘假打工、真卖淫’。外劳被苛扣薪水,甚至打骂虐待的新闻也时有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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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这点,安妮莎分享,自己也被雇主测试她的诚信度。“因为我目前有承接一些居家清洁的工作,所以会登门造访。”她说,曾经有雇主特地把现金藏在桌面上某个缝隙里,然后出门,当她在清洁桌面时,现金就会掉出来。“我特地把现金放在桌面上,然后等待雇主回来,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说,雇主们一般都不会承认是为了测试,只是不小心把钱留在缝隙里。她说,为了不必要的误会,每次出门到雇主家做清洁时,她一般会‘空袋’去,不会带任何金钱或值钱的首饰等等。不过她说,至今不曾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安妮莎用心工作,没有遇到不愉快的事。

“这些年,我在这里遇到的都是好人。”其实这群被‘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一下合法、一下非法’的劳动者们,跟我们并没有那么多不同: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有血有泪的人。

访问结束前,问他们,还会在我国待多长的时间?安妮莎想了一下便说,应该多1至2年就会回国了,因为对她而言,马来西亚毕竟只是一个赚钱的地方。“当存到了一笔钱,我们就可以回国做一点小生意。”更何况安妮莎和前夫育有两位9、12岁的女儿,即便小孩目前是交由前夫的母亲照顾,但作为母亲铁定会有思念女儿的时候,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会长期逗留在我国。

专访:裴宣

摄影:房子康

■详尽内容:第732期《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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