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兄难弟】哥病弟瘫 未來日子怎么过？
▲ 弟弟瘫痪在床，哥哥糖尿病兼哮喘，命苦两兄弟相依为命。
居住在大山脚的居民，乃至全威省的居民，都对这座大山——卓坤（Tokun）森林公园熟悉不过，它是居民们晨运、登山、远足的好去处，尤其周末礼拜早晨，登山的民众更是人山人海。
繁华背后，在大山脚下驶入卓坤山路出入口处的烂泥路，竟然还有一间没水没电的简陋木屋，两名命苦的老兄弟住在里头，一个73、一个71岁，相依为命。
更让人心酸的，73岁的哥哥患有糖尿病和哮喘；71岁的弟弟在去年7月开始瘫痪在床无法走动，连说话也成问题了。
原本应该是乐享儿孙福的年纪，但这两位胡姓兄弟，却在倒数有生之年落得如此凄凉的田地。居所没水没电也就算了，没钱，也忍了，弟弟没了自理能力，哥哥健康也每况愈下……
在《风采》记者登门造访了解详情，73岁的哥哥胡金宝说着说着，老泪不经意在他那迷朦的双眼打转，再缓缓流下凹下的脸颊。
他们未來的日子，到底怎么过？
▲ (左)胡金宝说着说着，眼眶不禁开始泛红。
▲ (右)由于长期生活在空气不流通的木屋内，医生确诊胡金宝的哮喘病已更严重。
胡家有8名兄弟姐妹，作为家中的老大，年轻时的胡金宝很早就出外做工赚钱养家，几年后，二弟胡玉发也追随其步伐，一起离乡讨生活。
他们到吉隆坡做散工，一天赚取几令吉的收入，仅够他们应付三餐，没有多余的钱可寄回老家。后来，两兄弟决定到新加坡当建筑工友，在工地里打椿，没有公积金，也没有社险，工作虽然辛苦且危险，但至少收入好多了。
很多年后，存够了一笔钱，他们决定回到槟城养老，他们选择远离尘嚣，在野林内生活。13年前，来到卓坤山脚下，把那一片荒山野林一刀一斧地打造成园丘，种植各种蔬果及养鸡；两兄弟也合力用别人不要了的木材，搭起一间小木屋，两兄弟就住在该没自来水、没电供的小木屋里。
野林内没有自来水，兄弟俩就和朋友一起驳接山水来使用，因为没有电源，就依靠发电机来提供些许电流应付基本生活需求，但，不幸的是，近年来发电机也坏了，他们开始过着没有电流供应的生活，晚上只能点蜡烛照亮这被丛林包围的小木屋。在这片园地里的漫漫岁月中，两兄弟割胶为生。
▲ 胡金宝十多年前和胞弟搬到山脚下的丛林内居住。
弟受伤后瘫痪在床
原本心想，多年来打工的积蓄，足够让他们在山脚下过着简朴的田园生活安享晚年。不料，多年后兄弟相续患病，弟弟因为意外瘫痪，多年来的积蓄也已耗尽。
胡金宝表示，弟弟玉发是于一年前，在割胶时不慎滑倒，从山腰直接滑落到山底，在获救后，虽感觉疼痛，但玉发当时也没多余的钱看医生，就选择吃药止痛，一痛就吃，几个月后他双手开始麻痹，之后双脚无力站立，就开始躺卧在床上。
“半年前我送玉发到槟城中央医院检查，照X光片后发现他脊椎患部已经压制神经线，致使他下半身失去知觉及瘫痪，近期恶化至无法坐立及说话，至于我本身也有哮喘病及糖尿病，哮喘病更是从小就跟着我，糖尿病则是20多年前因为饮食不当，但玉发是我弟弟，我不能不顾他，尤其我们年轻时在外打拼时就已经相依为命到现在。”
▲ (左)没电流供应的小木屋，是两老的避风港。
▲ (右)没有水供，金宝两兄弟早年和朋友们一起动手装置牵引山水到木屋旁。
接受过4年小学教育的金宝表示，这片土地的主人很仁慈，早前有象征式收取地租，后期见他们生活艰辛后，就不再收租，也没有把他们赶走，让他们继续住下来。所以如今虽然他也算自身难保，但趁着还能行走之余，他也会帮忙园主看顾园地。
“我们共有8个兄妹，我排行最大，玉发则排行第二，年迈父母在10多年前已过世，排行第四的妹妹偶尔会来探望我们，玉发去年病重时给四妹带回家照顾，如今连四妹也患上糖尿病，再也无法照顾玉发，惟有又送回来给我照顾。另外的5名弟弟则鲜少联系，有些甚至已经失联，仅知道所有的弟妹都有了自己的家庭。”
玉发其实还有妻女，她们都住在勿洞，妻子在勿洞工作，供女儿读书，而妻女每一年也都会来探望父亲一、两次，在采访当天，其妻女也在场，在吃饭的女儿简单地向记者寒暄了一句：“要吃饭吗？”之后，也没再多发言了，至于其妻子当时则在睡觉。
▲ 法西米医生为胡玉发诊断病情。
每天照料无微不至
瘫痪在床无法起身的胞弟，如今会否成为自己的一个包袱？如果胞弟无法好起来，那就让他这样安详地离去，会不会更好呢？
毕竟，目前金宝的经济能力和身体状况，也算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对于记者大胆的提问，金宝直截了当地否定了，并开始眼眶泛红地说：“我希望他能好起来，我会照顾他，直到好起来。”
的确，两兄弟从年轻就一起流落异乡工作赚钱，在这晚暮之年，哥哥更不可能抛下弟弟不理。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边照顾他，边希望他能好起来，不然，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很凄凉，如果他有天真的去世了，我才会考虑是否要入住老人院。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其实就在老人院旁，所以很清楚在老人院里的老人过得怎么样，受到的照顾又是怎样的。所以我尽量避免去老人院，有能力时我都想自己照顾自己。”
胡金宝说，照顾病人需要有耐心，加上玉发长期睡在床上，必须每天为他清洗身体，避免皮肤溃烂，他每天也都会用轮椅把玉发推出门外冲凉，一天冲凉一次，也所幸有金宝无微不至地照顾，为玉发打理个人卫生，屋內才不至于散发出难闻的异味，金宝也会帮玉发做一些推拿，减缓其疼痛。
▲ 蔡瑞豪陪同两老到医院办理入院手续。
金宝也指出，玉发年纪已不小，动手术有一定的危险，也不是百分百可以復原，更何况，动手术需要1万多令吉的手术费，现在看医生和吃饭都成了问题，哪来的手术费？
“我们每次去大山脚政府医院看诊，一出去开销就是20多令吉，因此我们也都不敢去医药费更贵的私人医院。我们两人每月共获得450令吉福利金，只够吃饭糊口，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看医生治病，唯有依靠一些老朋友的协助，但心里也明白友人无法长期救济我们，我们每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金宝续说，半年前他已因为哮喘而无法再工作，如今他连喘气都辛苦，照顾弟弟的日常生活更吃力，所幸有一名老朋友每一次都来帮忙照顾弟弟。
“人要到老时好命才有用，我们现在希望的，就是好好过完余生”。
▲ (左)胡金宝在木屋旁圈养了13只鸡。
▲ (右)夜晚只能靠蜡烛照明，自家鸡蛋是两老的主要食物来源。
养鸡赚钱糊口 唯一手机被偷
刚过去的农历新年，华人家庭，多数张灯结彩、一家团圆、和乐融融，但胡老兄弟俩的新年，只有简单的几罐新年饼和年糕。
“以前我们的情况比较好时，每年农历新年时也会宰一只鸡吃团圆饭，但，近年，情况很糟糕，我们也没有什么庆祝新年了。”
小木屋外有个鸡圈，里头养了10只母鸡、3只公鸡，金宝偶尔也靠鸡蛋卖钱来赚取微薄收入，母鸡下的蛋，也是兄弟俩的主要粮食来源之一，至于白米，则靠一些善心人士的捐助。尤其在金宝因为哮喘而无法割胶赚钱糊口后，他们如今所穿的衣服，多数也是热心人士送来的。
屋旁停放著一辆Nissan Cefiro及一辆老式Mazda，两辆老车的车龄已有20多年，是两兄弟年轻时用血汗钱所购买，但Mazda的引擎已经不能再操作，而Nissan Cefiro还可以开动，庆幸也有位好朋友帮他们缴还该老车的路税，让两老还可以有个代步工具，去看医生时也比较方便，不用每次招计程车。
金宝也透露，之前有一次，两兄弟不在家，有小偷进屋偷窃，但家里没什么值钱的，除了手机，因此，他的唯一一台手机也被偷走了，让他觉得穷苦人家百事哀，目前他本身已经没电话可用。
▲ (左)大山脚瑶池金母慈善基金会定期到两老的小木屋提供援助。
▲ (右)蔡瑞豪代表大山脚瑶池金母慈善基金会移交物资给胡老。
促各界善心捐助
在年迈两兄弟的生活情况每况愈下之际，庆幸人间温暖，得知两佬的窘境后，各方的援助陆续而来，其中包括大山脚瑶池金母慈善基金会。
大山脚瑶池金母慈善基金会（One Hope Charity）于今年一月开始为该两名年迈兄弟提供援助，日前再送干粮到两老的小木屋时，发现玉发的情况越来越恶化，于是安排了该会义务专科医生法西米为他看诊。该会理事会主席蔡瑞豪表示，两老因为行动不便，因此，该会唯有安排医生前往义诊，法西米是政府医院专科医生，适逢休假天于是跟随理事入乡为玉发看病。
法西米为玉发看诊后，在旁的哥哥金宝也哮喘病发，医生听诊后，认为两老需到诗布朗再也医院做详细检查，该会当下安排了救护车将两兄弟送到医院，也陪同办理入院手续。
蔡瑞豪说，经医院细查后诊断，玉发的情况已经过了手术黄金期，目前已不适合进行手术，因为脊椎神经线已经严重被压伤，唯一能舒缓的就是进行物理治疗。
“我们会安排他定期到医院进行物理治疗，每次都由救护车载送，希望物理治疗后他可以坐立起来，无需长期躺卧在床上，并可自行进食，我们也会提供特殊病床给玉发，还有营养奶粉，同时也会继续无限期每月捐赠干粮给他们。”
他表示，该会每月也会发放200令吉援助金给两老，加上福利部300令吉及槟城一所教堂给予的150令吉援助金，两兄弟每月有650令吉来购买必需品。
“医生披露，哥哥金宝因为长期在狭窄空间且空气不流通的环境下生活，加剧哮喘病情，因此，本会会安排会员及义工为他们清理家园，并捐赠电池直流电源以便他们的小木屋在夜间灯光，让两兄弟在较卫生舒适的环境下生活。”
法西米医生说，民众登门造访会为胡兄弟带来不便，因此，他促各界善心人士尊重胡兄弟的意愿，并透过其他方式给予援助，有意捐赠干粮或是物品予胡老兄弟者，可以把物资交到该会百利镇服务站，理事将转交到胡家。任何疑问可联络该会热线016-4192192或04-5059800。
■部分照片光華日報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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