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妈弃高职全心照顾自闭儿发掘钢琴潜能

2022-01-09

家中有自闭儿，是幸还是不幸？剪同学头发、打训导主任、企图跳楼，这些吓死家长的行径，都因为莫梓源（Malcolm）入了一间满有爱心的学校而一一化解。莫张慧（Monica）就是凭着想儿子过正常生活的心态，勇于冒险，结果不懂看谱但可以与刘诗昆及朗朗同台表演的Malcolm，令莫太自言作为妈妈已功德圆满可‘毕业’了，也感激20年来在育儿路上遇到的一众恩人，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别人的天使。

Malcolm于伊利沙伯体育馆，与许廷铿、陈慧娴等流行歌手同台演出。

Malcolm是1岁时发现患有自闭症，当时Monica在美资银行身居要职，朋友提醒她儿子不望人、不说话、自转，可能是患有自闭症，于是便去求医。“感恩朋友的朋友也有自闭儿，竟然是我邻居，结果她做了我的‘盲公竹’。”抹干眼泪，迎难而上，Monica选择放弃高薪厚职，全职照顾儿子。“最初是Part-time，后来是home office都不work，于是请1年unpaid leave，最后都是要辞职。”

Monica形容当时30岁就升到银行的Head of Credit这个位置，但霎时间从云端跌下来，变成Nobody，大家只会记得她是Malcolm的母亲，不会记得她的名字。

这场育儿战，真的不容易打，Monica还执意让梓源读一般的主流学校，对家庭来说，增添很大的压力。

自闭症小朋友也有希望

Monica是在香港玫瑰岗学校毕业，想儿子入读这间男女校，于是便去求当时的黄慧贞校长，但后来却想退缩。

“我儿子读国际幼稚园，不会中文。”“没问题，可以学。”

“我儿子有过度活跃症。”“很多小朋友都有啦！”

“其实我儿子有自闭症。”“当然看得出，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他，你放心。”

黄校长还一早计划好，帮Malcolm请个伴读老师，就这样，Malcolm这个有中度自闭症的孩子便入读了Monica形容很loving的学校。

黄慧贞校长可说是从小看着Malcolm长大，没有他的支持，Malcolm不可能在主流学校完成学业。

Monica感恩玫瑰岗学校对儿子在学时候的要求很实际，要有责任感，让他读书也有成功感，很开心地成长。

Monica觉得有怎样的校长，就会有怎样的老师、怎样的学校。像Malcolm终于幼稚园毕业了，以为表演时儿子多数会被安排站在一边，谁知是站前面，老师的理由是不站前面，孩子不会专心，甚至安排Malcolm代表学生上台致谢。

“我说他不会讲话，老师就说：‘Thankyou Father、Thankyou Principal、Thankyou Teacher都不会讲？很容易的！’后来我将这视频给特殊教育中心的家长看，有几个家长都哭了，因为我们其实都很自卑，但看到这情景，有家长觉得我们的小朋友是有希望的，原来他们可以站在前面，可以致谢。

Monica说如果校长用心教好小朋友，老师就会跟随；因此老师不是为自己制造光环，而是希望给机会弱势的小朋友。

父母让Monica从小学琴，因此可以成为Malcolm的练琴老师，陪伴他走音乐路。

儿子在学校出事不被投诉

当然，Malcolm也不是‘等闲之辈’，在学校连环出事，Monica竟然也没有收到投诉。像他打训导主任的后脑，Monica都是过了几天才从班主任口中得知。被打后，训导主任若无奇事叫Malcolm跟他说早安，然后就让他回去排队，事件就完了。

剪女同学的头发，同样没有收到投诉。但Monica知悉后，硬着头皮致电家长道歉，得到的答覆竟然是：“没关系，我跟女儿说了，头发剪了可以生出来。但你要叫你儿子用心听书，不然就升不到班，没得和我女儿同班啦！”这样的回应令Monica十分感动，不单不责备，还为Malcolm操心。

但最令Monica担心是儿子曾经企图跳楼，于是找来教育心理学家尝试找出原因。原来Malcolm是仿效TVB剧集《神枪狙击》剧中人物跳窗，但那人死了，他不打算死，所以冷静下来。教育心理学家遂劝Monica不要让儿子看电视。“我家里没电视，但后来发现因为我不懂用一部相机，给了他玩，他竟然用那相机的wifi上tvb.com看电视剧。”

Monica的座右铭是不要放过学习知识的机会，因此就算儿子有自闭症，也希望将他的Standard提高，所以会带他去学不同的东西，如滑雪。

遭业主歧视迫迁刁难

Monica一直希望儿子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会让Malcolm学钢琴、溜冰、滑雪及游泳，甚至考会考、考乐理（考了10次以上），但就遇上业主迫迁。“他以我们在停车场车位放了纸箱为理由，要我们搬。其实我已写了道歉信，还找个做律师的朋友做说客，其实都是嫌我儿子自闭，但因为Malcolm第二年要会考，如果转换新环境，很难适应会有很多压力，因此我们苦苦哀求可否续租。”

Monica有找黄慧贞校长写封信，解释这家人的情况，业主都不为所动，甚至刁难要Monica找黄校长写封担保信，确保停车场不再放纸箱。黄校长虽然也半信半疑，但还是替Monica作了担保，但业主仍然不肯让步，要加不放铁架字眼，最后Monica一家才可以住多一年，直至Malcolm考完会考。

“为何欺负我们呢？我们经常给人歧视，因此慢慢养成不太好的习惯，好容易生气。为了儿子，你不要欺负我啊！”

Malcolm在玫瑰岗中学赢取年度校园艺术家奖时，当时的校长特别做了一张卡送给Monica。Monica在玫瑰岗学校从小到大都是考全级第一名，但Malcolm则是倒数第一或第二，心里当然会不好受。但他在毕业前赢了这个奖，Monica觉得自己也无憾地第二次中学毕业了。

学琴由零希望到了不起

可以预期，Malcolm会考的成绩不是太理想，差不多‘全军覆没’，只有音乐合格。但Malcolm的音乐之路，Monica在背后的推动及付出，是功不可没的。因为Malcolm缺乏专注力和语言沟通能力，令每一节的钢琴课都是一次艰苦的旅程。

我请了钢琴老师教他，他会起身会动，老师要按着他，又要捉住他的手，逐只逐只手指按琴键，好像摔角那样。那时候钢琴老师曾经对朋友说我儿子hopeless，我想有没搞错啊！

其实，Monica可以说是钢琴世家，爸爸和她也有学钢琴，而Malcolm小时候就很爱听古典音乐，因此她会督促儿子练琴，透过触感、聆听和记忆，慢慢学会弹奏优美但艰深的乐章，结果几年后，钢琴老师对Malcolm的评语变成：Marvellous！

Monica很庆幸他们能遇到非常好的鋼琴老師，如鋼琴家金美雪。

Monica后来也找了在纽约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的美籍韩裔钢琴家金美雪教Malcolm，由于Malcolm不懂看琴谱，因此金老师找到教授的窍门，就是如果Monica懂，Malcolm就会懂。“Malcolm对音乐的阐释、领会是零，弹革命练习曲，何谓革命精神，他根本不懂，只是记性好。”

屡获奖项技惊四座

自闭症患者本身无欲无求，所以Malcolm没有争胜的心，也没有舞台恐惧症，唯一的压力是来自母亲。

“我肯冒险，因为我觉得做母亲最错的事，是不给机会小朋友，不肯take ri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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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Malcolm和香港管弦乐团的演出，他弹奏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

为了增加社会各界对自闭症患者的认知，Monica一直为Malcolm争取机会于各慈善活动中演出，如两度与香港管弦乐团在文化中心进行钢琴协奏演出，先后弹奏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及《第一钢琴协奏曲》，近期更会表演《黄河协奏曲》。”

Malcolm有试过在台上不断玩凳，结果要指挥说：‘开始啦！’才收手。又试过表演完不下台，又要指挥叫下台才肯下台。
但这些‘洋相’，没有令Monica放弃让儿子多接触外界的机会。

去年11月，在一场有许多达官贵人出席的基金会晚宴上，Malcolm就在各界名人面前献艺。

但Malcolm当晚竟然穿着靓衫，好像煎香肠般在地上打滚，之后还弹起来满场飞，问达官贵人：“你住哪里啊？”“你用什么电视牌子？”“你搭什么车来啊？”我最初也拉住他，后来都放弃，就让他与大家交流一下。

不过，当Malcolm上台弹奏俄罗斯钢琴家Rachmaninoff的《G小调前奏曲》，可谓技惊四座，瞬间令达官贵人眼前一亮，充分让大家明白到：只要给自闭症小孩机会，他们是可以发光发亮。

Malcolm遇到一众达官贵人，如香港前政务司司长陈方安生，让他们见识了什么是自闭症。

直升机父母学习放手

有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儿子，母亲又怎会愿意随便放手呢？Monica每天接送上学放学、中午送饭、到学校当义工，她形容自己在儿子身边就好像苍蝇一样。连校长也看不过眼，劝Monica不要做直升机家长，放Malcolm一马。

于是，她重拾她的画笔，追逐她的绘画梦。

“我母亲觉得女人一定要有文化上的‘学嫁妆’，不是储钱等你出嫁买多条金链给你，而是给你学识、文化修养来做嫁妆。因此纵使我小时候（40年前）家里不是太有钱，母亲也愿意付$200一堂的学费，让我学钢琴画画。”

但母亲就讲明这些不能当正职，所以Monica最后也去了银行工作。

Monica十多岁时父亲便去世了，母亲（右一）努力工作，赚钱供书教学，让她学画习琴，而站在中间的后父及左一的老公，在她心目中，都是100分的好爸爸。

她除了年青时学画外，也在艺术设计学院读过设计，2016及2019年开过个展，最近与其他5位画家合作，开了‘爱无惧’联展。她画作的主题都是以嘻笑怒骂的手法讲社会现象，就好像《蛋与墙》这幅画，包含了许多对近年香港现象的看法及希望，如右下角的7个人仔有3个颜色，代表700万人不分颜色、政见，一齐挺香港。而她亦会写诗，这幅画亦有印在可食用的餐碟上，底部就有她借村上春树的说话而写的一首《蛋与墙》的诗。

Malcolm长大了，Monica开始学习放手，重拾画笔，举行了‘爱无惧’联展。图中作品就是《蛋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