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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真事|返马监狱谢恩 从古惑仔到死囚再重获新生 朱德辉‘浪子回头’缔美满良缘

真人真事|返马监狱谢恩 从古惑仔到死囚再重获新生 朱德辉‘浪子回头’缔美满良缘

自认年轻时脾气爆,是经典‘古惑仔’人设的朱德辉,1993年首次出国运毒就失手被捕沦为死囚,从未真正看过这个世界却已辗转于马来半岛的七间监狱,游走在面临绞刑的生死边缘,随后获吉打州苏丹三次特赦,并最终戏剧性的结束长达28年的铁窗生涯,重获自由。

朱德辉携妻子杨凤仪‘回马’,探望那些以前帮助过他的人,并配合非营利机构分享自己的故事导人向善,觉得感触良多。

朱德辉带太太‘回马’后,与以前许多帮助过他的各族朋友一起出来开心聚餐。

来自香港的朱德辉却不像他人,对于自己的黑历史避之唯恐不及,而是满怀感恩地认定大马是他的第二个故乡,并一直想着要怎样回馈这个关了他28年后,宽容特赦让他重获新生的国家。

重返大马探望‘同窗’

“这次从香港飞来,踏上马来西亚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情比四年前出狱时还要兴奋——感觉就像是离家很久的人,终于又回到自己的家乡。”

“当年我的大姐曾经说过,绝对不可能来大马这个想要吊死她弟弟的国家旅行。但我却不一样,我只觉得很感恩,感恩因为在这里被关在铁窗里的日子,让我意识到到自己的错误,并因三次特赦而重获新生。”

“其实我觉得大马政府很包容我们这些罪犯,因为我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我希望大马政府觉得他们基于人道主义的特赦,是真的可以帮助囚犯改过自新,这个举措是值得的,所以我希望能够带着这种感染力来回馈这个社会。”

携着不嫌弃他的过去仍肯委身的太太杨凤仪重返大马,并从二十多年被困在里面时的渴望被‘探监’,到现在角色互换去探望那些在狱中的‘同窗’朋友,以及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监狱官员,朱德辉心怀感恩。

“非常感谢上帝在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后,让我能够角色互换,从被探监的囚犯,变成回来‘探亲’的老朋友,那种感觉难以形容感触良多。”

朱德辉坦承自己年轻时不学好又脾气暴躁,就像港片‘古惑仔’般进了所谓的社团,做了很多捞偏门的事,如收保护费、捣乱别人的店铺,同时也有服食软性毒品如K仔、咳药水等恶习。

而在混迹社团一段时间后想要‘发围’上位,开始借高利贷却无力偿还,就在所谓‘兄弟’的怂恿之下,胆粗粗地前往泰国拿了毒品后,想办法入境大马这个‘中转站’,再搭飞机前往荷兰。

只是他将毒品缠绕在身上,穿着长袖长裤包得像个‘粽子’的遮掩方式前来吉打州黑木山‘闯关’之际,却因为第一次出国、英文也不好,遭执法官员询问时露怯,加上酷热天气,他的穿着变得形迹可疑,一搜身就直接被捕了。

“其实当时官员只是问一句很简单的英文,类似Why you come to Malaysia,但因为小时没好好读书,英文有限,心虚紧张,加上穿得像粽子让人疑窦,结果他们一拍(检查)我身上就立即穿帮,当下脑海里就只剩一片空白。”

 

运毒被捕兄弟消失无踪

“我知道在大马运毒会被判处死刑,但就像很多亡命之徒会去赌,蒙混过关的可能性,直到‘断正(被捕)’时才会后怕,所以我要劝时下的年轻人犯法的事别去碰,很多时候都是‘博’不过的。”

“你说当时被捕入狱会不会不甘和愤恨,其实会,因为就像港剧里演的那样,那些怂恿你运毒的所谓兄弟,都会拍胸口许下一堆承诺如‘安家费’什么的,但最终都只是空口说白话,然后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很蠢,去相信这些人铤而走险。”

朱德辉1993年被捕时才22岁,被送进亚罗士打监狱后等待判决,由于他那时已知运毒会被判死刑,当被询及到底会不会怕死时,他表示当下就是那种很无奈但需要接受的事实。

“大马的死刑犯都会在星期五被处决,而这些囚犯会被分开囚禁在另一栋建筑物的Bilik Gantung中,当那个死囚要被处决前也就是星期四,他的牢房就会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只因监狱方面会通知所有亲朋戚友前来见最后一面。”

“老实说在监狱的二十多年里,我一直在期望、等待以及失败的三种状态中不断循环,失败的意思就是申请特赦或是上诉失败。而在这种期待又失望的煎熬中,让我改过自新重获新生的动力,就是我的母亲以及一直想尽办法要救我出来的两个姐姐。”

母亲成为改过自新最大动力

“我在家里排行最小,所谓‘孻仔拉心肝’,加上是潮州人家庭,我妈从小到大最疼的就是我。她曾经为了撑着过来探望我,带足一个星期的药,每天都在吃,很辛苦,所以她是我幡然醒悟想改过自新的最大动力。”

为了让母亲和家人看到自己想重新做人的决心,朱德辉从逾百公斤的胖子,拼命努力运动健身变成一个壮男,同时还戒了长达19年的烟瘾。

“因为我是香港人,来到大马运毒变成死囚,每次上庭可能都会有记者拍照,那我的家人就会看到我变好变瘦的进步。虽然我来不及见我母亲最后一面,那时姐姐们怕影响我的心情一直隐瞒着这件事,但我还是猜到了,那段沮丧低潮期只有拼命工作和运动来度过。”

第一次出国就被捕入狱,并且是关在一个完全语言不通的环境,只因监狱的狱卒和官员大部分是马来人,而狱友就算有华人,那一辈的华人的马来文也不太好,讲福建话居多,这让他非常彷徨无助。

朱德辉只能在等待判决和上诉时,看口型兼猜测意思的原始方式,硬逼着自己一个字一个词地去学马来文。当狱卒察觉他在认真学着马来文时,他们也很乐于去教他。有趣的是,他当时学会的不是正宗国语,而是吉打州当地的马来方言。

“随后因为囚犯太多,政府会不断有新政策来分配犯,我也在不断地辗转更换牢房,包括第一次被捕后进去的吉打州亚罗士打监狱、双溪毛糯、太平、打巴、诗布朗再也、加影等。”

朱德辉(右)在狱中行为良好,提拔为穿深蓝色囚服(Blue Suit)的特殊级别囚犯(Peringkat Khas)。

表现良好升级特殊囚犯

基于长期良好表现,朱德辉在2014年被提拔为穿深蓝色囚服(Blue Suit)的特殊级别囚犯(Peringkat Khas),工作范围类似监狱官的助理,负责派送信件、带囚犯探监或看医生等。

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三次特赦,从死刑变无期徒刑到有期徒刑,终于到了刑满出狱的那一天,朱德辉毫不讳言的说,肯定是非常开心。

只是好事多磨,因为2020年正是全球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大马进入行动限制令时期,连很多航班都停飞了,当时监狱长的一个“Tapi(但是)”,让已经与现实社会严重脱节的他不禁有点提心吊胆。

“我要出狱时,监狱长的一句‘但是’让我的心离了一离,结果是提醒我出去后还要隔离几个星期才算真正重获自由。他还说反正都坐了二十多年,也不差这几个星期,所以Steady啦,让我哭笑不得。”

“这些过程,我觉得可以说是一种回忆,而且回想当年若不是被捕入狱,可能也活不到现在,因为好勇斗狠吃软性毒品喝咳药水,而且还没戒烟,说不定很早就不在了。”

“反而因为这段二十多年的监狱生活,让我重获新生,与两个姐姐重新修复关系,还娶到一位不介意我曾是‘监趸’的老婆,真的只能说感恩,所以这次回来大马,我一直强调就是感恩、感恩以及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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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过程听起来像轻描淡写,就像一个人每天都有菠萝包吃的时候,他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但如果是过了很多年想吃都没得吃,却突然又有机会吃到时,就像在牢里的甜酸苦辣,只有历过才懂。”

杨凤仪不介意朱德辉的过去,并愿意和他共谐连理。

被捕日定为结婚纪念日

而因为在1993年被捕时,当时的香港尚未回归,朱德辉仍棣属于英国公民,所以一直以来都获得英国大使馆的帮助,但后来出狱后恍如隔世的他,除了要适应人手一机的资讯爆炸高科技时代,就连国籍都‘更新’了。

“我刚回到香港的时候,最大的挑战就是使用手机。你想想28年前最先进的移动电话也只有‘大哥大’,当时一直来探望我的社工何稳强怕我脱节,在出狱后送我一部智能手机,但我拿上手却完全不懂如何操作,就连WhatsApp都不会用。”

回到香港后,他还被出国前才卖20港元的饭盒,如今飙升到50港元的腾飞物价所震撼,这让他完全不敢买饭吃,只能在两个姐姐的救济下租了一间劏房,自己买食材煮食。

渐渐地朱德辉开始重新融入社会,并找到仓库操作员的工作。随后因为参与非盈利机构的义卖会,认识了现任妻子杨凤仪,一开始就如实交代了自己的过往。

“她还以为这是搭讪的新招数,后来看了那些新闻后完全想象不到我以前过的日子,对于要不要接受我也有疑虑,只是相处下来她觉得与其介意那些过去,倒不如确认我是不是真的重新做人,没再混回以前的圈子才最重要。”

于是两人便开始谈恋爱,贴心的妻子还将结婚日期定在今年的4月30日。她表示朱德辉是在1993年的4月30日被捕,而现在这个日子就成为她‘终身监禁’他的甜蜜纪念日。

仍旧住在劏房的两夫妻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还是会尽量存钱‘回来’大马,或者到其他国家旅行,凤仪表示这是弥补朱德辉当年第一次出国就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监牢,失去了二十多年自由,没正式看过这个世界的缺憾。

报:

图片提供: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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