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游泳教练： 看不见亦无阻他们当水中飞鱼
看不见能游泳吗？
对于拿督黄荣悦而言，每个人都能、也应该懂游泳，即便是视障人士。采访当天，来到位于布特拉再也（Putrajaya）的公共游泳池，除了拿督黄荣悦之外，还有三位他的得意门生，包括王鸿飞（译名，Jeff Wong）和法伊（Faiq Adnan）以及卢政峰。虽然他们三位皆看不见，但当他们跳下泳池后，就像是一条‘飞鱼’，挥舞着手臂，在手中击起层层浪花。黄荣悦更透露，他们一般是在海域、湖泊或河川等进行公开水域进行练习，只是近期雨季关系，才到泳池进行练习。“泳池不会有浪，一切都在掌控范围之内，相反的，公开水域属于大自然环境，充满许多变数，包括有水母、不可预计的海浪等等，挑战更大。”黄荣悦续说，泳池长度最长也是150米，所以长游选手一般都会选择公开水域。
黄荣悦通过发声教导失明者游泳技术及纠正姿势。
虽然看不见，但大家都在泳池里玩得不亦乐乎。
黄荣悦教导学员泳技，甚至还学会如何以听觉判断求救者的位置，展开救援。
今年32岁的王鸿飞和法伊跟随黄荣悦学游泳已经有将近20年的时间，三人的关系就犹如家人一样，关系相当融洽，更不忘互相揶揄对方；卢政峰则是近期才加入。黄荣悦更打趣说道：“他们会叫我‘Dato’（拿督），但所谓的‘Dato’并非是我的头衔，而是我就像他们的‘Datuk’（公公）一样。”今年63岁的拿督黄荣悦的正职是电脑验车中心（PUSPAKOM）及咨询部主管，游泳教练只是他的“兴趣”。访问期间，黄荣悦更一直把发言的机会让给他们，让他们有机会表现自己、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在黄荣悦的栽培之下，王鸿飞、法伊过去曾参加至少7、8次公开海域游泳活动，其中王鸿飞更曾代表马来西亚出征2009年在日本举行的亚洲残障青年运动会。至于是否成功得奖，王鸿飞笑说：“我只记得当时参加的蛙泳项目，但记不起赛程是多少公尺以及是否得奖。”
拿督黄荣悦（左）与学生们的感情就犹如朋友般融洽。更重要的是，他提供的课基本上是无收费性质。
法伊说盲人游泳最常因看不见而游出界。
常发生游出界、人撞人情况
至于印象最深刻的赛事，王鸿飞和法伊不约而同表示：“马来西亚海峡横渡槟威国际游泳竞赛！”根据王鸿飞说道，这场赛事是开放让健全人士参加，所以当他们俩要报名参加时，主办单位其实不太敢接受，担心他们无法应付。针对这点，黄荣悦坦言，每次都要费尽唇舌说服主办单位，庆幸的是，他们俩之前有许多在公开赛的经验，有了让大家相信他们的理由。王鸿飞分享，这项竞赛全程约6.6公里，花了将近3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完成。不管他亦说道，那次的比赛遇上不少水母，成为他最大的阻扰。他说，在看不见的状态下游泳并没有太大的挑战，只是跟着“感觉”和水波向前游就对了。法伊同时也说道，看不见其实也很容易游‘出界’，或看不见而出现在泳池‘撞人’的情况。
王鸿飞和法伊以自身经历证明残而不废，王鸿飞更表示，希望以自身经历呼吁更多家长放手让患有残疾的孩子们出来参与自己喜欢的活动。“很多父母会因为孩子‘残障’而过度保护，最后不仅保护不了，更是害了他们。”目前的王鸿飞和法伊不仅会游泳，更能救人。“在‘Datuk’（黄荣悦）的指导下，我们学会了如何以听觉鉴定求助者的定位，继而进行援助。”接下来，他们更计划到泰国参加公开水域比赛。黄荣悦续说，对于残疾人士而言，水其实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因为游泳已经被很多医生列为治疗颈腰椎病的辅助疗法，甚至减少心理压力。“水底之下没有任何的压力，宁静的时刻，让人得到放松。”
王鸿飞希望父母能鼓励家中有残疾孩子活跃于户外活动。
今年13岁的卢政峰是在近期才参与游泳课。对他而言，游泳课就像是一种治疗，让心灵得到放松。
第一次学游泳就被‘丢’下水
黄荣悦之所以会成为‘盲人游泳教练’其实也是无心插柳。“1998年，槟城盲人学校圣古尼（St Nicholas Home For the Blind）因为具备泳池设备，所以希望邀请游泳教练前往给予孩子们教导。”黄荣悦，当学校找上自己时，并没有考虑太多直接答应。问他，教导看不见的孩子游泳，是否需要任何的技巧或挑战？他笑说：“无需任何技巧，直接把他们丢下水就对了。”说到这里，法伊便笑说，在上第一堂游泳课时，他（教练）在完全没有助漂物的情况下，将他们全‘丢’下水中，任由他们沉到池底拼命挣扎，好让他们自己设法浮出水面，无形中让他们掌握了划游的技巧。黄荣悦续说，“人类天生就具备游泳的技能，因为在我们尚未出娘胎之前，我们早就在妈妈肚里的羊胎水中游泳，所以，每个人原本就是游泳健将。”不过，基于失明者看不见教练的动作示范，所以必须通过发声教导以及纠正他们的手脚姿势。“常人能够以视觉判断海浪的起伏，但我们只能使用身体的感觉与听觉在水中辨识方向，并掌握水流或海浪的节奏，这样才可以有次序地张口呼吸，而不会海水灌肚。”法伊说道。
黄荣悦表示，每个人都应该会游泳，因为人类天生就具备游泳的技能。
谙水性提升自我保护力
黄荣悦认为，每个人都应该会游泳。身为北海救生员协会主席的他认为，懂水性才能在紧急关头自救。根据马来西亚消防和拯救局（JBPM）的统计数据显示，每年平均有700起的溺水事件。其中，溺毙更是马来西亚1至18岁儿童死亡的第二大原因。“这些年我一直积极开展更多的教育活动，以帮助提高对防止溺水的认识。”他说，许多溺水后死亡或瘫痪的个案，往往都是因为不懂救援或用错方式所致，该会希望透过主办类似培训，逐步实现‘一家庭，一救援者’的目标。
来自槟城的黄荣悦坦言，从小父母都不让他到溪边、泳池游玩。“但我住在槟岛，环绕都是水，有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下水游玩，慢慢就掌握到了基本泳术。”他说，西方国家的小孩就会游泳，自小接触大自然游泳、登山、钓鱼、野餐…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休闲活动，上小学前都学会游泳都快变成一个传统，假日的游泳池及海边到处都是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朋友，父母从小就让小孩去玩水，自然而然不怕水就学会游泳，跳水或冲浪，即使北欧如芬兰等寒冷国家，不论春夏秋冬，小孩子一抓到机会就往户外跑。相反的，亚洲小孩则是通常怕水，从小家长耳提面命，命中带火、命中忌水、农历七月、连游泳池都不太建议、天气不好、海边很危险不要去…一堆禁忌，待在家里最安全，久而久之儿童从小泡在电视机前面玩电动，小孩越来越宅，更失去自我保护的能力。
王鸿飞和法伊参加过最印象深刻的盛大赛事是花近3个小时的“马来西亚海峡横渡槟威国际游泳竞赛”。
报导：裴宣
摄影：李志利
部分照片提供：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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