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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法医陈然致”:解剖逾千尸揭死前秘密

“我是法医陈然致”:解剖逾千尸揭死前秘密

“我不认为,政府给我奖学金念医科,然后修读法医专科,是要我每天上班,跟着已经定下的标准作业程序为死者解剖,然后下班回家,过着安枕无忧的生活。”雪州双溪毛糯医院法医部副主任陈然致说道。他同时也是马来西亚玛拉理工大学(Universiti Teknologi MARA,UiTM)、泰莱大学(Taylor’s University)、赛城大学(University of Cyberjaya)法医学客座讲师,更在近期晋升作者行列,推出名为《逝者的证词——我是法医陈然致》书籍。

《逝者的证词——我是法医陈然致》是陈然致的最新书籍,同时也是马来西亚第一本详述法医日常及解剖作业流程的中文书。

“这本书收集了这些年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案件。”他分享书中其中一个名为“致死不渝”的案件,案件主人翁是一对印裔夫妇,有天丈夫发现老婆和同事有染,伤心欲绝选择自杀。“我们在丈夫的身体上找到一个疑似‘I love my wife forever’(我永远爱我太太)的纹身。”

为什么会用‘疑似’,因为遗体上的纹身有明显被恶意‘磨损’的痕迹,字眼已经走样。“透过这些细节,我们可以推测死者会选择自杀的原因……”然后死者是上吊自杀,但颈项痕迹却不太明显,让他一度陷入困境,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最后发现原来他是使用太太最喜欢的一件沙丽布条来了断自己的生命,就像死在太太的怀抱一样。”更令人心疼的是,当家人接获死者去世的消息,他父亲从家乡骑着摩多赶来,途中遇到车祸不幸死亡。“一段失败的婚姻竟然连累了两条生命……”

他说,人去世了,被解剖后,从死者身上得到的资讯,不想就这样在法医部结束。“我希望可以透过解剖所得到的资讯被纪录下来,警惕世人,避免再有类似的死亡发生。”

陈然致分享,经手的死亡案件,有的曲折离奇,有的虚惊一场,但案件背后更多的是值得发人深省的社会百态。

生命受威胁不敢回家

陈然致拥有超过10年的法医学工作经验,解剖超过1000具遗体,包括参与MH 17的‘生前资料收集’队(Ante Mortem Team,AM)、新冠病毒期来袭以及峇冬加里露营地土崩。“土崩案件给我的感触也是特别的深,一共31具尸体被分批送来医院进行解剖。”他形容,露营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孩子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女孩还编著漂亮辫子等等,让人看了特别心酸。“当时因为救援活动还在积极进行中,所以当家属进行认尸时,他们会陷入一种到底要不要确定死者身分的困境。”因为对家属而言,只要一天还没‘确定’,家属仍是处于‘失踪’的状态,而非‘死亡’。

至于这些年遇到最难忘的案件,他想了一下便说,有次生命受到威胁。当时的死者是一名黑社会老大,虽然他的死因是被枪杀,但他的尸体呈现Covid阳性反应,而根据卫生部指示,任何呈阳性反应的遗体都需要在严谨的受控处理下处理,不管是土葬或火葬都要尽早完成。“但他们的帮会也有条例,那就是当拥有‘头衔’的老大去世后,必须抬着遗体游街。”陈然致分享,当时面对帮会手下们的威胁,强逼他纂改死亡报告,把原是阳性反应换成阴性。“我当然是不愿意就范,但老实说,我也会感到害怕。”他回忆说道,那时候还一度不敢直接从医院回家,而是先在路上绕几圈,确保没有人跟上才敢转回家。

至于这些年遇到的遗憾事,他则表示:“破不到的案件是我最遗憾。”他解释,破不到案的主要原因是死者身分还没有被证实。“我能协助警方找到死亡原因、凶器、死亡事件,但如果找不到死者身分,警方根本无从下手。”他进一步分享,曾经在油棕园发现一具尸体,当时他的头部是几乎断掉的情况,即便他能提供警方有关尸体的相关资料,但身分一天不确定,这始终被归类为悬案。

近期受邀到电视台及电台接受访问。

解剖是第二次伤害?

陈然致坦言,外界对法医和法医学存有很多的误解。“这是我近年来极力推广生死教育的原因,因为我想让更多人了解法医的工作和解除大众对解剖学的误解。”他进一步说道,大众常会误认为法医解剖遗体都是乱乱‘切’,然后把器官乱乱‘放’,然而他解释:“我们都会依据规则为遗体进行解剖。”他同时说道,法医其实就是医科里的其中一个专科,却经常性被忽略。他问:“生病了,大部分人都会知道去找医生,甚至会依据什么病痛寻找合适的专科医生,但人去世后,知道自己的权利吗?”

他说,很多家属会觉得解剖是对死者的第二次伤害,但他认为,解剖其实是为死者寻求真相。“人死后无法再说话,而透过解剖,我们可以代替他们说出来,包括死前吃了什么,进而推测他最后的到访地点等等。”他不否认曾遇过家属极力反对,不让他为死者进行解剖,但他说:“基本上我们会先与家属好好沟通。”但他直言,与家属好好沟通是出自‘同理心’,因为根据刑事程序法典(Criminal Procedure Code Act 593),任何涉及i)自杀;ii)他杀;iii)怀疑他杀;iv)意外;v)无先兆死亡;以及vi)猝死,皆需完成遗体解剖手续。

自认喜欢‘动手’选当外科医生

如果说‘医生’的天职是拯救生命,那‘法医’就是透过与尸体的对话以厘清死因,让冤屈不再石沉大海,探索属于死亡里的秘密世界。陈然致分享,当初之所以选医科主要是希望能为这个社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过往,大部分人的志愿不外乎就是医生或是律师,而我选择了当医生。”性格幽默的他笑说,医生应该算是有意义的工作对吧?医生有外科和内科之分,而因为他喜欢‘动手’做东西,所以选择当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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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然致曾先后在普通外科和神经外科实习,但他说,这两个部门的节奏非常快,遇到的都是紧急状况。他举例,阑尾炎切除手术需时1个小时左右,但麻醉师会说:“Doctor,45分钟可以解决吗?Doctor B一般半小时就可以搞定。”他坦言,每场手术都是在非常匆忙的情况下完成,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思考。“医生的工作是诊断当下的病症,然后根据病症配药或进行相关治疗方案,但病症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医生一般是不会,也没有时间理会。”直到有次,遇到一名车祸伤者,死在急诊室里,当时必须进行解剖。 “那是我第一次踏入验尸房,我感觉很平静,因为我可以好好思考到底该伤痕是如何造成的?”那时候他便发现,相比起医生,自己更适合当法医。


陈然致拥有超过10年的法医学工作经验,解剖超过1000具遗体,包括参与MH 17的“生前资料收集”队(Ante Mortem Team,AM)、新冠病毒期来袭以及峇冬加里露营地土崩。


“为什么人死了还要挨刀?”陈然致分享,很多家属会觉得解剖是对死者的第二次伤害,但他认为,解剖是为死者寻求真相。“人死后无法再说话,而透过解剖,我们可以代替他们说出来,包括死前吃了什么,进而推测他最后的到访地点等等。”


法医总给人一种神秘的面纱,但陈然致却说,“法医就像是死人医生”,不医活人,除了解剖身体,还给警察口供、透过显微镜解读细胞组织病理学以及医学系学校教学等等。

报导:裴宣

图片提供: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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