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ue story】拥抱爱滋病 ( 三）
明知有毒偏要试 针筒玩命 >25年找到重生
- profile：阿光
- 年龄：55岁
- 目前身份：更新生命之家同工
- 教育程度：小学4年级
- 家庭背景：父母双亡／二兄
我在15岁就开始贩毒及吸毒，希望年轻人不要步我我的后尘！
“在一次针筒注射之下，我不幸感染了爱滋病病毒，就此把生命带到人生谷底去。”
阿光不幸感染了爱滋病病毒，至今已25年了。“更新生命之家”福音戒毒中心的“同工”，负责管理厨房日用品采购以及送电单车去维修，他不避忌的接受《风采》访问，并且藉此劝勉年轻人勿步他的后尘：“别去碰毒品，别去色情场所，好好爱惜自己！”
在现代医学昌明的社会，“爱滋病”这名词依然令人闻之色变。如果得知身边有个感染了爱滋病病毒的患者，相信很多人都会尽量保持距离，甚或会以异样眼光看待。因此大部份病患都绝不愿意让人知悉他的身份背景。
而身为爱滋病感染者的阿光却不惜自暴身份，愿意在《风采》作有限度的亮相，以警戒年轻人不要步上他的后尘。踏进“更新生命之家”福音戒毒中心，眼前的阿光一点都不像爱滋病人。他的体型还算健硕。65公斤的体重与5尺8吋的身高，乍看就和普通的中年人无异。
他也和一般吸毒者一样，有著大同小异的吸毒与贩毒故事。唯不同的是，他在一次针筒注射之下，不幸感染了爱滋病病毒，就此把生命带到人生谷底去。
感染HIV病毒过程
来自丹绒马林的阿光，4年级辍学后，于13岁加入私会党，15岁就开始贩毒及吸毒。这些年来来回回进入政府戒毒所近10次。即使身在戒毒所都照吸不误。甚至可在头目的允准下，半夜“出马”到吉隆坡采购毒品再带回戒毒所转售给同道中人。
2004年他30岁，正在关丹甘孟的戒毒所服刑。同道中人有不少是爱滋病患者。他也知道爱滋病是怎么一回事，但却没丝毫避忌的与他们采用同一管针筒注射毒品进自己的体内。当时他天真的认为：只要针筒有洗过就没问题。并且他也以为不会这么容易中招。更关键的是，那时毒品是他眼中的唯一，为了能吸上毒品，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采用了爱滋病患者的针筒之后没多久。他的颈项出现了很多颗粒物。那群患者就提点他说也许中招了！当下他才惊呆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感染，只因每次针筒都是洗干净的。但却忽略了他的血液或许沾染在针筒外的塑料上没洗干净，一经注射就被感染了。
确诊前会有6个月的空窗期。在这半年里，他还是照样生活，照样吸毒。因为毒瘾已淩驾在生命之上。他完全不去想日后如何。直至6个月后通过验血得悉，他被确诊中了爱滋病。
口水或kiss并不会传染
回述当时的心情，他说：“以前不了解爱滋病会感到害怕。后来戒毒所有安排医生来讲解爱滋病的知识。我也了解到爱滋病其实并不那么恐怖。它只通过伤口、血液和性行为传染，口水或kiss并不会传染。即使中招了，也要10年8年后才可能会病发。所以我不太担心。确诊后，心里也没有啰啰挛，因为已预了会中。”
问他可曾后悔？他豁达的说：“我没有后悔，自己做出来的事就要自己担当承受。我也不会怪别人。”但他不否认，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有得选择的话，他当然不会这样做。
至今不曾遭人歧视
询及家人是否知道他中了爱滋病？他表示医院应该有写信去通知家人。但他透露不曾回家乡20多年了。起初坐牢时，父母有去探他。后来见他屡犯不改，对他很反感，过后就没再理他了。
至今仍是孤家寡人的他，并没想过成家立室生育下一代。“我没有预算娶妻。不想累人累己。以前未中爱滋病时，是曾有盼望如果能戒掉毒瘾或者会结婚生子。但如今我不想害人，情愿单身好了。”
身为一名爱滋病患者，阿光表示虽然并不介意人家知道他的背景，但却不会刻意去说。尤其一些人没有这方面的认知，为免引起恐慌及抗拒心理，他都不会主动提及。至于旧朋友方面，得知他感染了爱滋病也并不会疏远他。总得来说，成为爱滋病患者25年来，他都不曾遭人歧视及排挤。或许本身的心态也很重要，他患病至今，都没有为此感到难受。只视作一种代偿而坦然待之。
举重是阿光每天的运动项目之一。
阿光如今必需每天都服食这两种一蓝一黄的药物，直到终老。
勤于运动的阿光不是为了健美，只是想保持抵抗力，不让爱滋病魔来击。
运动、晒太阳提高免疫力
在戒毒所做运动
对抗病毒
阿光这些年来都没有接受任何药物治疗，身体也没有出过甚么大状况。原来他是靠自己锲而不舍的运动来维持身体的抵抗力。
“自从中了爱滋病，我在戒毒所就开始做运动，每天做足一两小时。只是出牢后就没再做。直至2010年进入这间更新生命之家，我也天天做运动，早上一次下午一次。做举重、俯卧挺身和吊单杠等等。不是为了健美，而是要保持抵抗力，不让CD4下降。”(病毒主要会破坏免疫系统中的CD4 T淋巴细胞的白血球，当免疫系统崩溃，就会病发进入后期阶段。）
虽然之前都没有药物治疗，但他每隔三四个月都会去医院复诊，检查CD4指数。他表示，正常人的CD 4不会少于500，他一向最少都有600以上，也曾经高达1000出。如果下降到200，就很危险而要吃药了。但尽管他目前的指数是700多，可是最近一次去复诊时，医生却安排他开始服食药物了。
“也许医生认为我年纪大了，怕抵抗力会下降，就让我开始服药吧！其实我原本都不想吃，因为这些药一旦吃开来就要吃到死，不能停的。而且这些药很贵，还好我去政府医院，药是免费的。”
阿光展示他的药物，共有一蓝一黄两种，每个晚上各别吃一粒。主要是增强免疫力和杀菌。他也不否认，中了爱滋病，一旦有小毛病，身体的复原会比一般人慢很多。“人家发烧一两天就会好。我却要10天8天才能好。”
中了肺痨
半夜全身发冷
他透露说，这些年也曾有过一次较严重的疾病，就是几年前中了肺痨。“那时我一到半夜两三点就会全身发冷，早上吃了panadol就没事。但晚上又再发作。一连发作了两个星期。去中央医院检验，发现肺有白点，医生说中了肺痨。后来吃了药就好了。”
比起其他爱滋病患者，阿光还算是颇健康的一个。“曾经看过一些中了爱滋病的朋友，病发到后期，他们的舌头会糜烂、大小便失禁，整个人没气没力的。不到半年就过世了。”阿光并没去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去到这样的田地。他目前只尽量活好每一天。
“医生叫我要吃得够，每天要运动出汗及晒太阳，就能提高免疫力。在饮食方面我也没有忌口，甚么都照吃。生活也很规律，晚上10点之前就会休息。平日得空就看圣经，周假时就和同伴去逛商场或看戏。”
爱惜自己
信仰让他走到今天
目前阿光是更新生命之家福音戒毒中心的同工。负责管理厨房日用品采购以及送电单车去维修，偶尔也跟中心的弟兄一起去做装修。进入中心之前，他二三十年来未曾打过工。最初只做过看车童。当存到一笔钱去买毒品后，就开始贩毒。他笑说：“在外面打工吃不起毒品，我多数是贩毒换取金钱来吸毒。我也不曾作奸犯科，没偷没抢。”
如今他在中心把一切烟酒色毒等等不好的习惯都戒了。虽然已经毕业，但他也没有打算离开中心。因为怕自己站不稳会走回旧路。
很幸运的是，中心里的弟兄对他都不会感到忌讳，也没有特地和他保持距离或排斥他。他本身也会尽量注意，若有伤口或流血时，就绝不会去触碰其他人。
询及他对未来有何期盼？他表示，以他如今的年龄是没有甚么盼望了。只是过一天算一天。
“我能活到今时今日，还有这样的健康魄力在这里工作、担担擡擡，确是要感谢主耶稣。靠著宗教信仰，我才能走到今天。”
最后他也藉此劝勉年轻人别去碰毒品，不要去色情场所，要好好爱惜自己。
中心负责人林国星和众弟兄都愿意接纳阿光。
希望透过信仰 帮助走出低谷
林国星（更新生命之家负责人）
更新生命之家福音戒毒中心的负责人林国星表示，该中心自开创以来，曾收留过少于10名的爱滋病患者。他们戒毒后都已离去。目前中心里只有阿光一名。
他指出阿光是个很积极自我保健的人。他过去都没有吃药。只是最近也许医生认为他年纪高了，就让他吃药保持抵抗力。他透露，其实数年前阿光曾经离开中心两三年。在这段时间却不能承受毒品的诱惑，结果又走上旧路。3年前再次回来重新接受戒毒，如今算是稳定了。
询及他对爱滋病患者的看法。他说：“我们也知道没有多少人会接纳患上这种病的人。他过去是一名吸毒者，我们本身也曾是一名吸毒者。因此我们能体谅和接纳他。”
私人物品不共用
他不否认，在刚开始接触爱滋病人时，他和中心众弟兄对他们多少抱有一点尴尬或抗拒的心理。后来想到本身都同是吸毒者，为何不能接受这些不幸患病的同路人？
“所以我们除了灌输爱滋病的知识给中心弟兄之外，也劝谕不应该藐视他们。既然他肯来接受福音戒毒，我们就要接纳他。我们并不会刻意去宣扬他的背景。但若有人问起中心是否有收留爱滋病患者 ，我们都会如实说出。”
“我们中心的弟兄都不会排挤阿光。把他当一名普通人，也和他同吃同住一起生活。但私人物品方面却是分开的。无论有病没病，每个弟兄都有个人专用的剃刀、牙刷和毛巾，这些东西不能共用。”
“当然，我们自己也要提防避免沾染到他的血液。虽说血液里的细菌99%会见光死，可是我们也得自我保护。并提醒他一旦有伤口或流血要自己处理好来。假使他不能自己处理而需要我们协助，我们就一定要戴手套。”
无论是吸毒者也好，爱滋病患者也好，林国星表示，该中心主要都是透过宗教信仰，让他们看到人的生命是可以改变的，并靠著信仰带领他们走出生命的低谷。
>采访：aNGie / 摄影：jonah foo
■详尽内容：第697期《风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