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人物|姜皓文 ‘视’探人生

电视剧《铁探》的Bingo、电影《大冒险》的黑帮、《扑克王者》的冷酷扑克王……从人称‘黑仔’到而今被人‘黑哥’的姜皓文,入行超过38年,更曾凭着《拆弹专家》赢得香港金像奖最佳男配角;以及2019年,担正演出的《翠丝》入围最佳男主角,但他说:“我的影视人生都是在‘浑浑噩噩’之中寻求目标。”
大多数成年人如你我,谁不曾感受过香港娱乐的影响力?因此,说起姜皓文,马来西亚人自然不会陌生。
与黑哥协调采访,节奏是踩在属于典型香港的步调上;在摄影棚会面那一刻,他早已做好准备,直接换上服饰,进入拍摄状态,没有丝毫的怠慢。
游离正邪之间 好好回归原我
对于姜皓文,相较于早期的搞笑作品,到事业越趋成熟的阶段,黑哥接到了更多内敛多面的角色,这样的角色相对沉重。
一个又一个游离正邪之间的角色,姜皓文就每一个角色越是精炼呈现,恰如其分第诠释当中的喜怒哀乐,好坏还有阴暗面。这让人难免好奇,会不会无法从角色中走出来?
“像我刚才提到,洗澡很重要。”姜皓文直言自己鲜少会出现无法抽离角色的状态,他坦言:“我每次下班回家都会洗澡,而且一洗就是2个小时。”对他来说,冲凉是让他缓下来的前奏,更是减压的方案。
如此看来,姜皓文其实是个很懂生活的人,从工作片场的节奏、不同对接单位的沟通、角色情绪变化,紧凑的节凑,浴室是一个让他从剧本角色回到现实生活的‘转换站’。“每次拍完剧回家,我家人都不敢跟我说话,直到我冲好了,他们才会‘靠近’我。”
始终,人有不同的情绪,成年人如你我,可能也未必发现自己某个被悄悄藏起的压抑部分,更何况是专业的演员,需要随应呈现高涨、收敛、深沉的情绪。说到这个点,黑哥忆述自己的经历,有次如常地从片场收工回到家后,同样地借着淋浴缓缓卸下工作的疲态,赫然发现自己在流眼泪。
“脸上是水珠还是泪珠,我自己也分不清楚。”他说,很多时候就连自己都无法察觉到自身的情绪,但淋浴却能帮助自己释放负能量。他喜欢淋浴,也喜欢下雨天,他说:听着雨声滴滴嗒嗒,让人特别疗愈。“不过我也喜欢阳光普照,看着蓝蓝的天空,心情也会特别愉快。”随即他自嘲说道:“我的人很矛盾喔?”
这或许不是矛盾,而是黑哥的正面。就算面对再负面的情绪或事务,他也能很好地舒缓自己,乔正心态。
“我其实很少会不开心的,这也是为什么
无论晴天还是雨天,我都喜欢。”
~姜皓文
草根基层 从生活中见识多面向的人性
姜皓文幼时经历比任何人都多,在荷兰宿舍长大,做过卖点心、耍杂技,也试过穷到身上只有几元,堪称在草根基层,见过多面向、也最真实的人性。
“有段时间,我也不懂是不是算学坏,跟着一群朋友抽烟,然后跟着一个大佬拿着玻璃瓶蹲在街边,但又没有打人……”他更笑说,随后还跟着所谓的大佬去到他们家经营的士多吃东西。“然后,又看到当时被我们认作大佬的那个人被爸爸打……”一般只有在电影、电视剧上演的画面,却真真实实曾经出现在姜皓文的年少日子里。
那是个,复杂混乱的记忆。
直到后来经朋友介绍而进入演员公司,以及参加香港亚洲电视举办的《首届电视先生选举》,这仿佛是他的转捩点,也让他获得更多演出机会。
好人VS 坏人 都有阴暗面
翻查姜皓文近年来演过的角色,绝大部分都是以警察或反派为主,这和他的真实人生其实有点相似,他更说道:“我以前走过的路,好像都是在为我的演艺事业铺路。”
问他还记得第一次是演什么角色吗?他想了一下便说,自己第一次‘演’的不是剧本角色,而是到警察局‘出演’嫌疑犯,让证人进行认人程序。“那时的酬劳是50元。”他不忘透露,有时还会发生‘被证人认错’的情况。“当然,我们不是真的嫌疑犯,所以不会有太大问题,同样也是签个名,就可以拿钱走人!”
或许是,当初的见识,成了往后巧妙拿捏角色的关键。那,怎么看待好人与坏人?
“没有人天生就是反派,而是因为自身经历或原因,让性格越走越偏。”嗯,确实是,立场的不同,好人、坏人都会站上了灰色地带。
从玩玩心态 到无法替代的专业态度
回想起当初入行经历,黑哥悠悠地说:“只是抱着玩玩心态,而且做临时演员不用朝九晚五,也不用上班打卡。”是啊,谁不爱这样没有所谓限制框架的生活?他笑言,那个时候每天早上整班临时演员都会围坐在公园里,等待电影公司来‘发放’当天角色,让大家‘认领’,热闹得很。
“那个时候,大家七嘴八舌说谁要演路人?谁要演清兵?”要知道,如果一天幸运接到几个角色的话,一日工资是可以达到上百港元的。至于电影临时演员的每日酬劳也是50元、电视剧则是30元,有对白的80元。虽然那时‘搵朝不得晚’,但姜皓文坦言:“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他回忆说:“收厂后,大家也都会回到公园里,继续聊天喝酒、吃花生,甚至我还记得警卫和我说:‘年轻人啊,去找一份有前途的工作啦’!”
入行将近40年,姜皓文的演艺事业绝非是一帆风顺,他曾经也因为电视台没有工作、没有电影开拍,而需要借钱度日。虽然他也曾试过与朋友合作经营私人美食餐厅,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演戏。
“一有通告,就会放下餐厅的工作去演戏。”被问到什么原因让他坚持下去? “我很享受拍戏的整个过程,包括与幕前幕后团队的合作、投入到角色的整体氛围等等。”他更说道,现在自己懂的东西、知识,都是透过演戏而学到的。“我很喜欢以前在片场听到菲林转动的声音,只可惜现在没有了。”菲林年代,它是成本,要成就每一个画面,场地环境承接安排都是精心安排,背后承载了剧组单位的专业、团队效率与核心力,跟着再搭配演员在镜头前专业演绎。每一个单位都很重要,每一个转折点都需严谨,也形成了电影独有的文化。因此,菲林转动的声响仿佛是个警号,让演员、支援单位预备集中进入角色。
从菲林走入数码时代,片场的制作也有了不同,但是却配备了黑哥让人无法替代的专业态度。
坚持不一定看到路,但不坚持一定看不到
黑哥直言,坚持演员这条路并不容易,尤其是每个月都需要钱来养家。“我当然也想过要放弃。”但他也说,自己身边很多贵人,每次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有人适时来鼓励他不要放弃。“我很多导演朋友常会跟我说,只要你不离队,总有一天会排到你的。”
演出的作品逾百部,说起至今最难忘的角色,他说:“应该是《翠丝》吧!”《翠丝》是一部以跨性别为题的港产片,剧中姜皓文饰演的是一位变性人。结实阳刚味十足的他在剧中要穿上鱼网丝袜、换上丝质睡衣,相信当中也要跨过不少心理关口。“《翠丝》给我的挑战是要演一个比女人更柔弱的女人,由泪水、汤水、香水孕育出的女人。”不过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角色自己是挑战不了的。“我不会用挑战来形容角色,反而我会用尝试。”对他而言,只要把剧本读得滚瓜烂熟,无论多难的角色,都会很自然地投入其中;比起一个人默默在琢磨角色,他更倾向于与导演、同剧人一起对稿,以便让大家可以自我调整,更快投入角色之中。
演过那么多角色,姜皓文说:“老实说,我已经没有什么角色是特别想演的。”不过他说,自己特别喜欢演喜剧。原来他出身搞笑节目,在亚视最初做综艺,后期和卢海鹏在‘扮嘢’节目《香港乱噏》出位。“后来因为我样子(凶)的关系,就被电影公司相中去演反派。”至于喜欢拍电视剧还是电影?他说:“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只是你要给我‘够戏’。”他所谓的‘够戏’,指的是不要让他才开始投入角色时,戏份就被喊Cut(中断),毕竟在投入剧组后,乃是经过和导演、同剧演员不断专研、磨合才会越来越进入佳境,才能够把角色适度地呈现在镜头前。
放缓步伐 豁达以对
说起黑哥,大家近年来都把他与槟城、移居等概念连接在一起。
近年来,姜皓文很多作品都是在大马进行拍摄,其中包括他目前正在本地和苗侨伟进行《无惧》电视剧。说到这个部分,黑哥重申自己并非移居到大马,只是在大马置业。
“我特别喜欢槟城。”不过当问他是被槟城美食吸引吗?他笑说:“其实我不太喜欢吃(美食)的。”对他而言,食物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整个用餐氛围。“我很喜欢槟城整个带给我的感觉,包括当地人友善热情、生活节奏也比较慢。”
人生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岁月都在拍戏,问他有想过退休吗?针对这点,他摇摇头说:“只要一天还有戏拍,我都会继续拍下去。”只是他会开始学会放慢脚步,对许多事不再那么执着。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份所谓没有前途的工作,他一做就是40年。可正是当初少年时的丰富见识,一点一点注入了演绎事业,成就了他呈现的每一个角色。
如果说上天已经预先把每个人的剧本写好,那姜皓文的剧本大概就是为演艺而生……
Photography by Eric Chow @ Blink Studio
Assist by Tommi Chu
Styling by Bosco Lim
Outfits by Moschino / MSGM / All Sa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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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yewear by Safilo
Hairdo & Makeup by Ah Boy
Text by Fei Xuan
Coordinated by 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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