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岁潮模|一副墨镜如何救了阿嬷的失智人生?
一副墨镜,竟然救赎了一个阿嬷的‘失智人生’……
当年89岁的郝云娟,因为丈夫逝世,处在失智、忧郁症的人生低谷,但孙女连美恩为她戴上一副墨镜,从此她变成了自信优雅的模特儿,开展了她自己都意料之外的‘新生命’。
郝云娟一头银白短卷发,金框墨镜架在鼻梁上,合身的丝质白上衣,更显得她身段匀称。沉默不语的模样,活脱脱是电影《穿着PRADA的恶魔》里,奥斯卡影后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饰演的杂志主编米兰达。
今年已经95岁的郝云娟,曾是内外兼修的女强人。
郝云娟的父亲郝家宽,是中国苏北一代的粮商,家境富裕。原本,双亲要将她许配给村长儿子,但自小就挺有个性的她,不但拒绝,还离家到一名国民党军官家当丫鬟。
后来,这名军官将郝云娟许配给部下羊一龙,迁移到了台湾。
郝云娟随丈夫分发到台东,带着四个孩子,从住在国小校舍,一路省吃俭用,存了些积蓄,在市区开了德泰百货行,专卖服饰、鞋履以及化妆品。郝云娟常往返台北、高雄二地,挑选最时髦的商品贩售,让德泰在当时民风纯朴的台东市区,快速成为流行指标。
“她做生意很有一套,也很慷慨。”连美恩母亲、郝云娟的女儿羊丽华回想,某年冬天,有个乡下地方来的客人,想找便宜、暖和的衣服,郝云娟二说不说,送给这名客人过季的冬衣,结果,客人后来带了全村子的人光顾。
在家里,郝云娟也将一家大小,打理得妥妥贴贴。在羊丽华眼中,母亲一向古道热肠,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看下不看上。”一有余力,就想尽各种方法帮助别人。“很会下决断,敢作敢当。”
从大家闺秀成为女强人,郝云娟一肩扛起责任,免不了给人强悍的印象。“阿嬷满凶的,不敢跟她撒娇。”每逢寒暑假,连美恩就从台北到台东找外婆,一头乌黑的长发,总被郝云娟梳成两串利索的长辫。
对连美恩来说,在台东的长辫,是她儿时对淑女的印象;对郝云娟来说,长辫则是她青春的印记。
若依郝云娟年轻时的风俗,女子一旦嫁做人妇,便要盘起头发;但她仍是绑着两条辫子上街。有次,路人见状,告诉她这样的行为不得体,做自己的郝云娟反答:“我头发很漂亮,你想怎么样?”
当年满是自信、热心助人的郝云娟,活到80多岁时,面对挚爱的丈夫逝世,顿失依靠,成天关在房里,不见人也不进食,罹患了忧郁症、阿兹海默症。“从帮助别人,变成需要人照顾。”羊丽华说,如此转变,对郝云娟的打击更大。
那段时间旅居伦敦的连美恩,回台探望外婆,只要一开口聊天,“不管聊什么,她都会哭。”郝云娟始终走不出丧夫的阴影,总在喃喃自语,自己很没用。
因为这副墨镜、这张自拍,让连美恩决定为外婆拍摄第一组照片。
有天,连美恩买了副墨镜,想说以此当话题,找外婆一起自拍。专职摄影的她发现,郝云娟对着镜头调整墨镜的气场,不输职业模特儿,“就觉得阿嬷可以玩点什么。”
她随即找来造型师、彩妆师朋友等人,组成The Hidden Gem团队,为阿嬷拍了一组照片,放上了脸书。没想到这组照片获得选角公司青睐,阿嬷开始接拍全联、王道银行广告,更登上时尚杂志、伸展台,霸气又不失优雅的眼神,打破大家对模特儿‘吃青春饭’的刻板印象。
2019年,郝云娟更受邀赴比利时,参加国家层级的高龄展会;由她担纲主角、外孙女连美恩筹办的‘The Hidden Gems’(隐藏珍宝)摄影展。
失智的郝云娟,多数时候其实记不得走位、动作等等繁琐的指令,时不时的意外表现,反倒让广告多了趣味。
好比有次郝云娟参与ELLE走秀,在ㄇ字型的舞台上,她硬是穿过中间的乐团,不照着伸展台路线走,结果现场一片叫好,气氛嗨到最高点。“有时候,你会觉得她不行,但会发现那只是‘我们觉得’,其实她可以。”连美恩观察。
2017年,郝云娟参加ELLE走秀。
与外婆当了多年的‘同事’,连美恩发现刚开始时阿嬷讲话很小声、动作很小,眼睛也没有焦点,要她做一些动作,有点像木偶一样,很没自信。但现在郝云娟愈来愈有架势,连模特儿最重要、与镜头的‘眼神交流’,也能做得很到位。
有了工作的郝云娟,也重拾自信,会开始认得合作过的工作人员、喜欢被哄,偶尔还会点评拍摄用的服装材质,或是款式早已过时。宛如回到年轻时,那个住在台东,常奔波台北采购潮货的德泰百货行老板娘。
与外婆一起工作至今,连美恩最喜欢第一次帮阿嬷拍照时,她掩着嘴笑的娇羞表情,“当时原本要拍酷的表情,没想到阿嬷开始跟男助理聊天,一直问助理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聊着聊着阿嬷就自己开心又娇羞地笑了起来。”
意外捕捉到外婆的少女心,让连美恩感觉好像不小心看到阿嬷的另外一面。她对外婆的认识更立体,眼前的长辈不再只是宠着孙女的阿嬷,更是率性、纯真、永保赤子之心的郝云娟。
随着知名度渐增,连美恩也听到流言,批评她与团队“都在消费阿嬷,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任我们摆佈”。
“我那时候很难过,所以我们做的事,在别人眼里是这样吗?我跟我妈还有舅舅讲,他们也很生气。”连美恩解释,从郝云娟失智到成为模特儿,家人间的感情更紧密了,彼此分工,带她运动、照料饮食,希望郝云娟活得快乐。
“一个人要完整,绝对不可能只靠自己,而是传承一个家族的脉络。”这是连美恩与外婆重聚期间的最大体悟。
资料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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