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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障碍】姐姐走了 68岁弟弟心事无人知

【跨越障碍】姐姐走了 68岁弟弟心事无人知

“我现在做什么都不会开心……”

现年68岁的郑金西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大半辈子都是与同住的姐姐相依为命,但自三年前,姐姐心脏病去世后,他彷彿失去了精神支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让自己快乐起来。

访问期间,无论谈到什么,包括自己身体不舒服,没有钱吃饭,郑金西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唯独说起离世的姐姐,他还是忍不住眼泪。“我现在有心事都不知道能和谁说……”但是人总需要一个倾诉的地方,童话故事里人们将心事找个树洞倾诉,然后用泥封住,而在现实社会里,他说:“和花花草草说有什么用?它们都不会给反应……”

对什么都无所谓的郑金西,说到姐姐眼泪就忍不住了。

他非独居,目前和弟弟、弟媳一起居住在史里肯邦安大学岭西瓜阁里,但他说,自小和弟弟的感情不好,很少有交集,都不懂要说什么,即便同住在一间家都是各有各生活。“他们(弟弟和弟媳)在房间,我在客厅。”

独来独往不善沟通

他有11个兄弟姐妹,但只有和离世的姐姐感情最好。“从小是她照顾我长大,我们住在一起,感情当然好。”对于姐姐的死因,他说,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姐姐在冲凉房跌倒,隔了几天,就在睡梦中离开。“我怎样都叫不醒她……”

郑金西性格有点儿孤僻,不善于交集、不善于沟通,也不善于表达。姐姐离世后,他更是变得独来独往,每天活动就是在组屋范围内走来走去,也没有和左邻右舍多谈几句。值得庆幸的是,他和附近的邻居合力建立一个城市花园,总算让他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这是郑金西与邻居一起建设的农耕小天地。

不过当身边人都以为他终于可以在这片小天地找到一丝快乐时,他却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种的啦,都没有钱买肥料,泥土也不美,种不出什么东西。”他更表示,自己其实不常去花园,只是早上时间去打理一下。“那边很热的啊,待不到太长的时间。”

郑金西每天早上就来打理一下园地。

原以为种植可以成为他的寄托,他却依然不当一回事。

 无论谈到什么,郑金西都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现在的生活很闷,每天都不懂要做什么好。”他不爱看电视,也不爱打交道,每天都过得无所事事,百般无聊。“电视留到晚上才看,因为晚上没有地方可以去。”

买不起鱼肉随便吃

问他爱吃什么,他也是说:“我对吃没有什么要求的啦。”早上、下午吃面包;晚餐自己简单煮,包括鸡蛋、罐头等等。“现在在外面吃面食很贵啊,一碗差不多要7、8块。”至于鱼、肉,他也说,自己很久没有买鱼、肉了,因为价格太贵,买不起。

“以前政府还有给津贴,但现在没有给了。”他说,省省还是够用的,一天花费差不多10令吉左右。

他觉得姐姐走了之后,生活就很闷了,没有事值得开心。

 “姐姐去世后,我没有庆祝新年,也没有吃团圆饭。”虽然弟弟、弟媳在年三十晚有煮团圆饭,但他说:“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吃,他们先吃。”关于原因,他的说法是自己没有那么早吃饭,吃不下,所以就没有一起吃。但随后他自己也说,姐姐还在世的时候,即便还没饿,也会坐下来和姐姐一起吃,所以‘不饿’或许只是一个借口。

郑金西虽和弟弟同住,但却没有交流。

因为不爱和别人打交道,所以郑金西并没有所谓的好朋友。他说:“全部人都是一样的啦,没有什么好不好朋友。”退休前,他在工厂工作,他说:“做完工就回家啦,并没有和同事多聊。”所幸,他还是愿意和记者交谈,但全程皆是一问一答,没有太多火花,同时记者也观察到,郑金西全程显得非常不自在,下意识一直在搓手,似乎很紧张。

为了缓解紧张气氛,记者以开玩笑的口吻问说:“做么不结婚?年轻时没有‘沟女’啊?”针对这点,他说,都没有赚到什么钱,怎样结婚,自己都自顾不暇。他的教育程度到六年级,不谙中文、英文,马来文,只有方言流利。“我家有11个兄弟姐妹,爸爸做锡米,没有钱让我继续读下去。”因为郑金西对外界很抗拒,一度以为他受过什么伤害,但他否认说道:“没有啦,谁会要骗我!”

以前工作时,他也没有和同事深交。

近来激烈活动心口痛

数年前,他因为身体无法负担劳力活而被迫退休。今年已经68岁的他说:“最近心口(心脏)的部分很不舒服,做太激烈的活动会很辛苦。”他坦言,其实已经痛了好几年,只是一直没有理会,但近年来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至于是否患有老人最常见的疾病,包括:高血压、糖尿病、胆固醇,他则表示:“不知道,我都没有去检查。”史里肯邦安大学岭西瓜阁管理层负责人陈碟建议安排他入住老人院,但他说:“现在不要去先啦!”因为他担心老人院的生活会比现在更沉闷,被困在老人院里,哪里都去不了,只能默默等待死亡的到来。

生性孤僻的他,有谁可以打开他的心扉呢?

姐姐是他一辈子的精神支柱,现在支柱不在了,他的人生失去了所有乐趣,虽然与家人生活,却精神孤独,即使住在大城市,有左邻右舍,他却把自己‘锁’在孤岛里,他不出去,也没人能走进来……他是城里一个孤寂的人。

拿督廖润强教育翻转贫穷

这次的采访是在马华蒲种区会(沙登)区会主席拿督廖润强和史里肯邦安大学岭西瓜阁管理层负责人陈碟安排之下促成。“只要亲身走进社区,便会发现很多弱势群体,其中包括贫穷家庭。”拿督廖润强说,社会上生活充裕丰衣足食的家庭很多,但生活在暗角垂泪的家庭也不少,他们的遭遇及不平的对待不应该被忽视。他认为,贫穷家庭问题足以衍生成为社会问题,进而形成骨牌效应。

马华蒲种区会(沙登)区会主席拿督廖润强与陈碟一起探访郑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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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例,贫穷家庭教育程度不高,工作收入有限,当不幸遇到健康出现状况时更是没有能力解决,甚至为照顾家人辞去工作,沦为另一个失业问题。

另外,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来支持子女的学习机会和发展空间,难以提升竞争能力,长大后亦难以向上流动,形成循环不止的跨代贫穷问题。“所以我们经常会看到贫穷家庭的孩子辍学的问题。”

同样是出生于贫穷家庭的廖润强坚信‘教育翻转贫穷’,他说,只有念好书,至少掌握好语言能力,才能找到好的工作,有稳定的薪水与不错的社交环境交际,才能找到好的对象并生儿育女,给孩子更好的教育环境,翻转贫穷。

拿督廖润强成立‘爱心团队’,积极帮助社区的贫困家庭。

这些年以来,廖润强积极利用社会资源包括成立‘爱心团队’,为有需要的人士提供援助,包括财务和物资上的帮助。“我们手上已经有一份位于沙登地区的贫穷家庭名单,当我们得到一些物资的时候便会依据名单进行分配。”他坦言,自己无法做到100%的帮忙,但希望至少可以解决他们的基本需求。

“我们始终是非营利组织,无法做到长期支援,所以我们会协助他们向福利部提出申请,至少每个月可以获得数百令吉的生活援助金。”

廖润强分享一个印象最深刻的案子,同样是来自贫穷家庭的凄惨故事,女儿遭受亲生父亲、哥哥强姦,导致精神失常。“我收到投报去到现场的时候,受害者是被铁鍊绑着脚,人神共愤!”他更表示,东窗事发后,该父亲更试图要打自己,过后被众人制止。“这家庭背景也是相当复杂,父亲是无业游民,女儿教育程度不高,也没有工作,一家人住在一间非法板屋里。”他坦言,很多社会问题的发生是源自于家庭问题,但家庭问题没有处理好,就会再衍生一层又一层的问题。

史里肯邦安大学岭西瓜阁管理层负责人陈碟为社区有需要人士申请福利部的援助。

根据陈碟说道,西瓜阁共有480个单位,其中有13个身障者,包括行动不便的哥蒂普。“面对身障者,我觉得社会大众需要背负一定的社会责任,即便无法在财务上给予援助,至少也不要投以有色眼光。”或可以发挥左邻右舍,守望相助的精神,就好像煮晚餐的时候多煮一点给他们吃。

针对郑金西的个案,廖润强表示,可安排入住政府老人院。“不过来到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很多华人不愿意入住马来人的老人院,因为文化、语言不通,但如果入住私人老人院,就必须考虑到资金的问题,所以需要时间安排。”访问期间,廖润强不忘强调,社会需要多几个犹如陈碟一样的热心人士,因为人间有爱,才会有温情。

专访:裴宣

攝影:李志利

视频: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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