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毒海-5】重生人影响生命 全职陪伴戒毒者回到正轨
八条鞭子抽下去,三个月无法正常直立行走!
十多年来协助无数毒友戒毒的颜主任,回想年少懵懂时的牢狱经历,至今仍然刻苦铭心,尤其屁股开花的那段惨痛回忆,更是永生难忘。
颜主任,全名颜清吉,1971年出生于柔佛利民达村的他,因为不是念书的料子,仅仅读到中二,就辍学打零工了,因为邻近新加坡,因此在18岁时那年就越过长堤到邻国赚新币去。
他在新加坡也是当散工,收入并不多,最糟糕的是,一进去不久就认识一班有吸毒习惯的损友,在损友的怂恿下,不久他也开始吸食海洛因,更因为收入无法支撑吸毒开销,就开始贩毒来赚快钱,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期间也因为吸毒被扣留了几次,1995年,年仅24岁就前科一箩箩的他被新加坡法庭以吸毒、贩毒罪名判监五年半外加八下鞭刑。
一辈子忘不了八鞭
“那八下的鞭刑,让我一辈子忘不了,即使时隔多年,我依然清楚记得鞭刑过程,掌鞭的是三名外来执行特军,不是狱卒。”
他透露,军人腕力原本就强,为了不让鞭刑力道因为人为因素而不够,即执鞭人打累了而让剩余的鞭数不够劲,狱方才安排了那么多位执鞭人同时执行任务,他清楚记得那天三位军官分别负责了3+3+2鞭,每一鞭力道都强劲到让他痛得几乎晕厥。
当年在新加坡服刑期间的八鞭之痛,让颜清吉刻苦铭心。
“因为三人轮流执鞭,所以都毫无’放水’成份在,还好我那时也没晕倒,也没当场叫痛,更不能喊出声,因为怕回狱室被狱友嘲笑说‘怕痛就不要犯法啦、哇哇叫没鬼用!’,所以我是咬紧牙根一次过挺了过去,不然我的鞭刑过程会更长、更痛苦,因为如果我晕厥,狱方也会等犯人醒了再继续鞭。”
那一次吃了八鞭后,他无法穿裤子,并在其他有经验的狱友的建议下,把裤裆剪了,形成sarung围布的模样,避免伤痕累累的屁股因为一丝摩擦而疼痛难当。
“那三个月里我走路的姿势都像鸭子,我在新加坡坐牢的五年半里,家人也只在我刚入狱的前几个月有来探望我,之后就没再来了,好不容易熬完五年半刑期后,我回到柔佛新山,同时也被新加坡政府永久性黑名单,无法再踏足新加坡。”
得胜之家改变了一生
只是,五年半的牢,没让他受教训和长记性,出狱后不久,他再次沾回毒品,并因拥毒罪名又在柔佛监狱服刑半年,之后也曾被押往吉兰丹戒毒中心戒毒,就这样他在吸毒贩毒、偶尔打散工、偷抢骗钱的循环中多次被扣留,兜兜转转、时光飞逝,来到2003年,其兄长六哥从报章上介绍看到得胜之家福音戒毒所创办人已故总干事莫绍南‘传道人生命得救重建生活’的见证,就要他进入戒毒。
“我那时生活也处于长期绝望中,没有其他选择,听到哥哥这么说,我就爽快地答应,并进入得胜之家福音戒毒中心接受18个月的疗程。”
颜清吉当年年进入得胜之家前,对自己已感到绝望。
在基督信仰的熏陶下,他成功让苦毒罪疚的心灵得释放丶从毒瘾的毒根中解脱而出,生命更新被重建起来,之后他再接受培训担任全职社工,期间也常被邀请到国内外监狱戒毒所、国际学校、校园丶宗教场合丶大衆会堂进行反毒讲座,之后也成为吉隆坡与槟城得胜之家戒毒中心的执行主任,继续以自己的16年毒海浮沉惨痛经历来协助毒友戒毒,同时作为前车之鉴来弘扬反毒理念,避免下一代不慎被毒品侵害。
颜主任这些年来多次在校园内弘扬反毒理念。
“进入得胜之家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我之后也在教会上认识了我太太,然后现在我们的孩子也15岁了。我太太当年嫁给我时,我就告诉她嫁给我也等同嫁给我的工作,因为戒毒中心的工作服侍原因,我长时间不在家里,并且需要待在吉隆坡或者槟城的戒毒中心陪伴协助戒毒者,好在太太也非常支持我的这份工作,并鼓励我用重生的人生去影响生命,协助更多毒友回到人生正轨。”
暴力戒毒者动刀伤人
在戒毒中心服务的廿年里,颜主任碰过许多难忘个案,有次更差点被发疯的戒毒者给捅伤!
颜主任透露,好几年前,吉打州有一个吸毒且有精神病史的年轻男子,该青年的父母申请让他进入戒毒中心,虽然颜主任觉得严重精神暴力病史的吸毒患者,较不适合进入得胜之家戒毒培训上课,但在该年迈父母的不断要求下,中心只好做出艰难抉择,先接纳他。
申请进入得胜之家福音戒毒中心前,都需要先经过面试。
但其暴力倾向让义工们在戒毒过程中都疲乏不已,虽然两星期后成功在康复室内为他戒除毒瘾,但他的情绪还是不稳定。
“很多时候他就像头疯牛,我们跟他讲道理也是对牛弹琴,后来他的情况终于稍微稳定,在他苦苦哀求下,我们放他出来 ,让他学习和其他同学一起生活,没想到他私下在厨房藏了一把刀,然后问我们几时可以回家,我就很温柔地告诉他还不能回,结果,他就拿刀要捅我 ,还好我避开了,之后中心内几个人捉住制服他后,就把他关回隔离房。”
不过之后一段时间,他还是逃跑回家了,他们也爱莫能助,因为他最大问题不是毒品,毕竟已经成功戒毒,其最大问题是精神分裂,而这已不是戒毒中心所能治愈的。
至于其他棘手的戒毒个案,颜主任透露,中心碰过好几次戒毒者把隔离房都几乎拆掉的事件,就连床架灯泡也被打破打断,因此碰到这种问题戒毒者时,义工们就会提高警惕,必要时也会出动粘纸来绑住戒毒者让他们冷静,至于为何不是使用绳子而是粘纸,颜主任则解释道绳子绑人,即使是戒毒过程所需,但仍有触犯法律的风险。
颜主任以自己的经验分享让毒友们看到改变的希望。
个人体验掌握戒毒心得
多年来吸毒、戒毒、再吸毒、再戒毒的坎坷经历,也让颜主任探究出一番心得,让他在协助毒友戒毒的工作上更事半功倍。
“我们首先得掌握毒友吸毒品的种类,吸毒后的情况及性格变向,若无法掌握就很难针对吸毒人的行为状况做预判归类,以协助对方摆脱毒瘾惯性思考,中心在接获毒友家人的求助后,会通过电话联络并与毒友家人会面,藉此了解毒友情况,例如吸食何种毒品、吸食了多久、是否曾戒毒、是否曾被捕等等,同时,我们也得了解他们的家庭、感情与事业状况,然后才选择所需的处理模式。”
颜主任亲自给戒毒学员操刀剃头。
他补充,吸毒成瘾有阶段性,分为初中后期,第一种即初期也叫开心期,由于吸毒初期,即第一年,身体对毒品仰赖性的症状还不明显,所以吸毒者自我感觉良好,继续视吸毒带来的亢奋为一种舒适感,初期吸毒者也还可以继续工作及自理;第二种是中期,中期吸毒者有二年或以上的吸毒经历,以致身心理已因长期吸毒而对毒品产生依赖性,毒瘾发作时就必须找毒吸毒,在不断用毒的恶性循环下,行为开始严重出现偏差,也因为毒瘾影响而无法如常上班,日常作息日夜颠倒,讲话也语无伦次;第三种则属后期,情况已非常严重,身体已被毒品药性严重残害,后期软性毒品用户已患上精神分裂症,平日多有幻听幻觉、暴力攻击和偏差犯法的行为,也沦为常进出监狱的惯犯,处理这类毒友时往往也需要执法单位的介入。
颜主任(右2)到泰北戒毒村参加讲座会。
他分析说,来寻求戒毒的朋友大致分为四类性:
1)矛盾型:一开始想戒毒,戒毒后不久又心庠跑去吸毒(难成功)。
2)被逼型:不情愿戒毒,须要强迫戒毒(难成功)
3)悲观型:妻离子散、身患百病、家破无依、充满无奈感(难成功)。
4)醒觉型:自发觉得再不戒毒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想要寻求戒毒治疗(较能成功)。
“第4类毒友虽然情况最严重,却也最容易重获新生,至于前三型类毒友,在成功戒毒后,往往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监督与辅导,才能让心灵也摆脱毒瘾,所以我们规定中心内的同学们都需要完成一年半的课程,再从心理辅导,通过约束管理的方式引导戒毒者培养正确思想价值观,同时以复健方式培训,让他们重新回到正常生活。”
1O年没碰毒品才算戒毒成功
颜主任重申,戒毒后,五年内没碰毒品才算是稳定期,1O年没碰毒品才能算是戒毒成功吧,所以说戒毒其实是一生人的事。
“救了一个吸毒者,等于挽救一个家庭,毕竟家庭中一旦出现吸毒者,家人间的矛盾瞬间引爆,势必鸡犬不宁,家人亲友也都会因为家里有人吸毒而受到巨大影响,因此,向社会,尤其年轻一代,灌输反毒理念与讯息是至关重要、刻不容缓的,否则,因为一时兴起几秒内沾上的毒品,却要用十多年的坚硬决心才能彻底摆脱。”
好些吸毒者学历都很高,涵盖各领域人士,所以反毒运动刻不容缓。
他强调,滥用药物也被算是吸毒,与该中心联系过的戒毒者以及目前中心戒毒档案中,可以发现许多吸毒者的学历都很高,也涵盖各领域人士,情况着实令人担忧!最后,他敦促还在吸毒的人们,立刻停止吸毒恶习,如果无法靠自己戒毒,也应该立刻找人(戒毒中心)帮忙!回头是岸!
专访/摄影:梁景量
部份照片: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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