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人物 | 日本人妻 李语希 在马来西亚找到最真实的自己

“如果从来没有来过马来西亚,我永远不会知道‘李语希’是长什么样子的……
2019年,日本人妻李语希跟着调职的先生来到大马生活。眨眼间,今年是他们在马生活的第六个年头。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让她找到最真实的自己,一个可以毫无忌惮,快乐大笑的自己。
原来她除了是先生眼中的好太太——前西太太、日本企业老板眼中的好员工——Nozomi( 日本的名字),她也是自己——李语希。
今年44岁的李语希生是台湾屏东人,在大学修读日文系,随后直接到日企工作,后来更成了日本媳妇。虽然还没搬到大马之前,和日籍丈夫也都是生活在台湾,却也活得像个‘日本人’似的。
“毕竟我人生上半场都是在受日本文化影响。”日本人非常讲究‘礼’,所以大部分时间,她的脸上都得挂着笑容,日系穿着对应以及姿态。“虽然说习惯能成为自然,但也渐渐变成了陌生的自己,让我差点忘记了我骨子里是一个华人。”
从暗黑系活出光明的自己
不过她身上的枷锁,除了是为了在职场上存活之外,部分原因也都和她的原生家庭有关。“我的原生家庭状况很差,家中7个女儿,而我是排名老么,在以前传统的华人社会,我就是那个最不值钱的存在。”因为从小就不被疼爱,所以自小她都必须活得特别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把父母激怒。
“高中毕业之后,我爸妈其实是不赞成我继续升学的,而是希望我去工厂当作业员养家。”父母们当时的想法是认为,女生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再继续念书就只是浪费钱而已。后来她决定和父母抗争到底,顺利地考上自己的第一志愿日文系。
走入色彩缤纷的大马
这一切,让你很难相信,眼前这位个性开朗的她,曾经有那么一段暗黑系时光。
她,在38岁来到马来西亚。她直言,在这之前,人生都是活得比较没有色彩的。她以穿着来说,虽然没有固定,但日本上班族男女该怎么穿着、什么颜色、打什么领带……仿佛已经有一个‘模式’。在日本,人人都生活在套子的世界,上级下级、待人接物、穿着打扮……无所不套(模式)。
“日本人的穿着打扮都会偏向比较朴素,所以我衣服大部分都是以蓝色、黑色、白色和灰色为主。”不过,并非是她不爱彩色,而是因为大家没有彩色,所以她也不敢太彩色?她更一步说道,在日本,当秋天开始变凉时,大家都会穿上风衣,可是谁也不敢先穿,而是会先打开窗户看看左邻右舍或走在街上看看大家是不是已经开始穿风衣了,才会‘敢’穿。
迎合着多数人的生活方式,确实很累人。
直到来到马来西亚之后,这里的多重色彩、语言、文化经历以及包容,让她逐渐慢慢把身上的盔甲卸掉,因为她说:“在这里仿佛无需任何的掩饰,因为这里的人根本不会理我们。”
访问当天,她更自嘲自己只是洗了个头就直接出门了,完全大素颜。“换作以前的我,一定不会,也不敢这样做,因为无论是在日本或台湾,女生出门化妆是一种礼仪。”但在马来西亚,谁管你今天有没有化妆?或你今天是穿高跟鞋还是夹脚拖,身边的人也不会有太多意见。“这种生活,我真的觉得很自在。”
看吧,就是她的真,表现在自己的创作上,从而吸引了一众粉丝。
她更自嘲,自己现在甚至已经‘自在’到会直接让孩子外带鸡饭去学校当便当。天知道,在日本文化中,便当文化是象征一种爱的表现。举例,日本传统是男性在外工作,女性在打理家庭,所以当妻子每天给丈夫准备很漂亮的便当时,日本人就会产生一种‘这位妻子一定很爱她的丈夫的想法’。
但,这难道不是一种道德绑架吗?
对马来西亚,从厌恶到爱到不可自拔
李语希直言,马来西亚从来就不会出现在自己的旅游清单上。
“以前我对马来西亚,可以用‘厌恶’来形容。”因为无论是早期留台生黄明志常会发表自己对马来西亚的言论之外,再加上2014年的马航MH370客机离奇失踪案件,让全世界仿佛对我国失去了信心。尤其是用椰子等道具作法协助找寻客机的新闻一出……更是让我十分无语。”
她甚至还会把马来西亚想像成其他恐怖份子的国家。因为她说,自己一直以为马来西亚是伊斯兰国家,却不知道原来这里拥有三大民族,其中还有30%的华裔,以及自己最爱的印度文化。
性格开朗风趣的她更说道:“我是一路哭到去机场的。”直到抵达吉隆坡国际机场,走出机场的那一刻,她被自己逗笑了。“我在新闻上看到的恐怖份子都是包着头巾,然后手上是拧着刚宰下的人头……”虽然这里的穆斯林同胞也是包着头巾,但他们手上拿的不是人头,而是麦当当雪糕……说到这里,这时的她也被自己过往的想像力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她对马来西亚也非是一见钟情,而是日久生情。
“我是在2019年的4月份,来到这里;然后不到一年的时间,这里就因为疫情而宣布进入行动管制令。”直率的她也忍不住吐糟说道,为什么有人会想出喝热水就能抗疫的想法啊?不过,那时候的她,因为疫情无法出门,所以即便她生活在马来西亚,但整体的体验还是透过电视机、网路上得到的。
“直到2021年,我终于可以走出家门,好好体验这一块土地。”首先,因为马来西亚大部分华人都能说中文,所以让她有一种亲切的熟悉感。“尤其是人生病时,倘若能遇上可以和自己说同一语言(中文),会让人特别放心。”她又忍不住揶揄说道,原来这里除了巫师,也有医师(医生)的。
再来的是,马来西亚人一直给予她一种自在、做自己的感觉,所以让一直处在拘谨状态生活的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松懈的理由或藉口。“来了这里(马来西亚)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不是只有一个形状,总有一个可以让我们舒服做自己地方。”
离开,
是一个
全新的开始,
也是一种圆满。
心态对了,无论去到哪里都不再感到害怕
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她在马来西亚的这六年时间,她其实经历了不少;疫情期间,经历妈妈离世,也因为疫情无法回国送妈妈最后一程;去年11月,再度经历爱猫离开。“祂(猫咪)病危的时候,我也是以为我是接受不到的。但当它真正离开之后,我发现原来我是可以承受的。”
“或许,大家都在小日子里不知不觉的成长。离别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也是一种圆满。”不过,随着猫咪的离开,她的先生也有了想要调职回到日本的想法。“因为他觉得猫咪给他了全新的勇气,回到日本,接受另外新挑战。”
在大马以不一样的文字视角,日本人妻李语希让更多大马人以更正面的视度看自己的生活,省思自己拥有的一切。
诚如她所言,离开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预计将在年中就会迁回日本生活,问她不会舍不得马来西亚吗?她点点头说,当然啊!但是她很感谢这里给予了滋养自己的养分,让她可以去到另一个全新的地方展开全新的生活。“我觉得我现在无论去到哪里都不会害怕了,因为我找回了我自己。”
Photography | Eric Chow @ Blink Studio
Assist | Tommi Chu @ Blink Studio
Styling | Wen Xin
Outfits | elbyellielim
Accessories | Pandora
Hairdo & Makeup | Joey Yap
Text | 裴宣
Coordination | Bi Q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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