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生死一瞬间
在下班的交通拥挤高峰时段，选择取道八打灵再也17区回家。这，并不是我的驾驶习惯，但是冥冥中就有一股力量，让我选择在这样的高峰时间开车，还取道一条平日不会经过的道路回家。
手机响起，屏幕出现久未联络的同学名字，虽然驾车不应该用手机，但我还是不假思索地接通电话，另一端却传来一把陌生的声音，心中还来不及闪过什么念头，对方却准确地连名带姓念出我的马来名字，心想这是不是一通诈骗电话？我礼貌地回答一句‘YES’，对方用广东话说出同学的车子，更表示同学在XX地区追撞他的车子，要请我过去。我第一反应就是心生不妙，同学生死未卜，当下更无法亲自跟我讲话，情况肯定不妙，只能请对方发送车祸地点定位。
由于对方所谓的‘事发地点’，就在我当时堵车地点的附近，平时开车不到5分钟的路程，在交通晚高峰期，距离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突然想起很多情况也没问清楚，只能焦急不断回拨电话，但是电话没有人接听，再发短信询问同学的情况如何，一直没有获得回应。
同学这时透过Whatsapp传来简讯，询问我能在几点抵达有关地点，我只能回复：“交通很糟糕，但我已经很靠近了。”事发地点有6条车道，我已经来到对面车道，但我不能就把车子停在车道中央，越过车水马龙的车道，爬过中间的栏杆，跑去对面车道看个究竟。
好不容易在30分钟后，终于抵达事发地点，证实这不是一通诈骗电话，两辆车子就停在汽车天桥的交接路口处，大道公司辅警忙着指挥交通，见到陌生声音的主人，对方一面告诉我，他的车如何被连撞两次，同学左边的脚和左边身体无法动弹，直到我看到同学坐在驾驶座上，确定他还有意识，认得我是谁、没有外伤，但全身因为爆汗，湿到像刚从池塘里被捞上来。
身体一边无法动弹，从看韩剧学到的基本医药常识，知道这是‘中风’的情况，当下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召唤救伤车，马上跟大道人员沟通要求召来救伤车，但对方冷静地告诉我，当时适逢交通高峰，就算电召救伤车也实在不确定几点能抵达现场。虽然这个说法看来很冷血，却是非常现实。我们两个人，加上两名路过的热心人士，四个人合力把同学抬上我的车，由我开车把他载送到最近的马大医药中心。
好不容易，把车开到马大医药中心急诊室大门处，没有像韩剧的有大批医药人员一涌而出的剧情，入夜后的马大急诊室一片冷清，我只能把同学落在车里，自己跑进急诊室求援，却看到眼前有几个人已经排成一支队伍，最前边的银发女子正向一名漂亮的女医生讲述亲友的情况，等她一讲完，我马上插口告诉医生，朋友疑是中风导致车祸，半边身体不能动弹，如今人就在外头的车内，对方先问了我和伤者的关系，我如实回答，而她也老实告诉我，急诊室已经没有多余的病床，无法接收病患，建议我把伤者送到最近的莎阿南医院或吉隆坡中央医院。
对于飞车把病患送到医院的我，这是一个令人气馁的答案，我可以马上倒在地上大哭、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向对方求情，或者指着她美丽的脸庞破口大骂，为什么医院急诊室竟然会不够床位？但这些对于挽救一名正在与死神搏斗的人来说，是完全没有用处的。我们，只能争取求生机会。
我马上把车驶离马大医药中心，向开始半昏迷的同学确定有购买医药保险以后，在晚上8时依然极度堵塞的联邦大道，上演国产版的《速度与激情》（Fast& Furious），启动双信号紧急车灯，从车龙中突围转入紧急车道，一边紧握驾驶盘急速狂飙，一边又要不时猛拍同学，确保他保持清醒。所以多看韩剧，确实会有精进各种知识，包括医药常识的功能。
终于，把车子开到双威医药中心急诊室大门，终于有那种韩剧场景的感觉，一名穿着防护服的女医护人员跑出来，等我下了车，还来不及开口，对方第一句话，就说他们家医院当晚所有病床已经爆满，再问我是什么情况。
一个晚上，探入一家大学附属医院和另一家私立医院，竟然全部爆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在心里嘀咕着，却也只能耐心地重复我在马大医药中心讲过的话，对方在听了以后，急忙召唤其他同僚，合力把同学抬上担架，送入急诊室施救，对方不忘交代要把车移走，再来办理手续。
当班的急诊室医生，初步汇报接下来将会采取的检测程序后，我就到柜台办理同学的入院手续，有机会一睹大家都想挤入医院要一张病床的情况—当中，有人告诉急诊室柜台人员，他之前有打电话来‘预订’病床，这样的说辞让我和柜台人员同时睁大眼睛；接着有人到急诊室要挂号，结果病患家属对柜台人员越讲越大声，还有一名一脸病容的女子要到柜台挂号时，突然就在我身后瘫倒在地，医护人员又是一轮忙乱来抢救。
同学的电脑断层扫描（CT扫描）显示大脑有溢血，病情危急必须送入加护病房救治，由于全院爆满的是普通病床，所以必须送到ICU救治的他并没有面对无病床的情况，这是不幸中的大幸。第二天见到主治医生，向他了解朋友病况时，主要是大脑溢血情况不严重，加上抢救及时，他对同学的病情很乐观，同学也在一周后，神奇地获准出院回家。
祝福他早日康复。
文字/陈贞团·时事评论员
照片/截自网络
*以上言论纯属笔者个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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